長
公主抽噎著解釋:“我懷月兒時,父皇賜下了一塊上等翡翠,我便令人雕了這兩枚玉佩。‘長生喜樂’也是安國寺住持大師賜下的字,在這世上,絕不可能還有一模一樣的了!”
是啊,每一塊翡翠的紋理、質感都是不同的,若非出自同一塊翡翠所造,這兩枚玉佩絕不可能如此相似。
蕭憶緊緊握著手中的玉佩,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從他的掌心中流失,從他的心中流逝……他不得不面對、不得不承認——西嶺月的身份落定了。
他緩緩抬起雙目,看向那個他呵護愛惜了十幾年的女孩,只覺得心中陣陣苦澀。他聽到自己不受控制地說:“月兒,的確是長公主的女兒。”
一錘定音。
郭鏦再也無法遏制情緒,連連點頭說出三個“好”字,竟致無語。
所有人都圍著西嶺月:長公主喜極而泣,郭鏦激動不語,郭仲霆開懷大叫,蕭憶則表情複雜。還有蕭致武,望著自己養育了十八年的女兒,目中滿是欣慰和不捨,就連朱叔父子都落下了淚水。
唯有李成軒一直沉默著,站在熱鬧的人群之外不發一言。他看著那被圍在正中央的女子,看著她從茫然到歡喜的眼神,看著她從驚愕到接受的表情,看著她由動容變得熱淚盈眶,還聽到她喃喃地說:“我找到了,我終於找到親生父母了!”
這一場相認,他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個字,轉身開啟正堂大門,徑
直邁步離去。
西嶺月很晚才回到福王府。
長公主夫婦拉著她的手,不停地詢問她這十八年來的生活,不肯放過一點一滴。待到用過晚膳,長公主還想讓她直接住下,是她堅持要回福王府收拾行李才得以脫身,並約定後天一早搬家。
自然,作為她的義兄,蕭憶也要隨她一起搬過去住。而蕭致武和朱叔父子已經勞頓數日,西嶺月不忍心折騰他們,便讓他們直接在長公主府歇下了。
當蕭憶陪著西嶺月回到福王府時,李成軒沒有露面,只有方管家為兩人守著門。
西嶺月張口便問:“王爺呢?”
方管家頓了頓:“王爺已經歇下了。”
西嶺月霎時有些失望。她不知李成軒是何時離開的,他走得悄無聲息,甚至沒有對她說一句“恭喜”。
方管家見她面色不好,連忙扯開話題:“老奴還沒恭喜娘子。等長公主將此事呈給聖上,您的封賞也該下來了,往後您也是老奴的主子了。”
西嶺月聞言只勉強一笑:“方伯客氣了,咱們走吧。”
方管家遂提燈在前,引著兩人回到住處,途中路過李成軒的書房時,西嶺月的腳步倏然停下——那裡分明還亮著一盞燭火,在窗戶上映出一個剪影,那般熟悉的輪廓,她絕不會認錯。
夜色已深,李成軒還在書房做什麼?他明明沒睡,又為何不願意見自己呢?西嶺月有些迷惑,迷惑之中更覺失落。
方管家順著她的
視線看過去,沒有任何解釋,只是低頭深深蹙著眉,似乎擔憂什麼。
還是蕭憶打破了這異樣的氣氛,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西嶺月這才點了點頭,繼續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三人一路再也無話,默默走到她住的小院前,蕭憶忽然對方管家道:“方伯,我與月兒還有兩句話要說,您先回去歇著吧。”
方管家應了一聲,將手中的燈籠遞了過去。蕭憶朝他擺手推拒:“廊下有燈火,我住得近,您提著吧。”
方管家也沒拒絕,只一笑,提著燈籠告退。
蕭憶這才端詳起西嶺月。這一日她經歷了心緒的起伏,數次落淚,直到此刻還眼圈微紅。他望著她輕聲說道:“月兒,你的情緒並不高。”
西嶺月緩緩抬頭看他,沒有否認。
“找到生身父母,難道你不開心?”
“開心,就是覺得……太突然了,有些不真實。”
“你有心事。”蕭憶徑直戳穿。
他的聲音極富磁性,循循善誘著,終是引著西嶺月將心裡話說了出來:“憶哥哥,我找到了親生父母……都是這樣顯赫的人家,你覺得這是好事嗎?”她抬起頭來,懵懂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