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張著嘴巴說不出話。
他怕的就是這個決定。
這得填進去崔家多少人?
他這會兒恨長公主不放生路嗎?還不如埋怨自家子弟內心生苗更實際。
楚芊眠默默無言望著他,雖不嚴厲,卻沒有改變的意思。崔疾的面上由懇求到乞憐,苦苦的生出悲哀。
兩下裡僵持雖不長久,卻在崔疾心裡如過數載春秋。最後,他喘著粗氣艱難地道:“謹遵……殿下之命……”
在他心裡把崔柔妃母子和子弟們做無數回比較,殿下最重,娘娘最重。保得住他們,捨出去自己都行,何況那些不長進的子弟們。
這中間肯定有一時誤信的人,或者誤判斷,認為崔疾都善待金得富,他們也可以和金得富走動幾回的人。
顧不得他們了!
這個決定對崔疾困難極了,以至於他說出來以後,在這二月裡的天氣,從額頭滴下汗來。
眼睜睜送自己的子侄去死,對任何人都難吧?但另一頭是崔妃母子時,只能這樣。
但是,就在他肯答應配合以後,楚芊眠露出笑容:“崔大人也不用太憂慮,我雖不能答應你寬放多少崔家的人,但是你可以隨時殺掉金得富。”
“撲通!”
已歸座的崔疾摔坐到地上。
他顧不上痛,咧開嘴滿面笑容。
如果他是個莽漢,早在離別酒那天就殺掉金得富,明確自己的態度。崔家的人受到驚嚇,也就有不少人拒絕理會。
他之所以沒有當時就殺,是他的傻侄子當眾說出,已很難平息。留下金得富是崔妃母子沒參與的鐵證。
而現在呢,也是早一天殺金得富,早一天解救幾個自家的人。不過崔疾不笨,殿下到此時才答應他這個好處,顯然,殿下要的是得到金得富後面的線索以後,才能殺害金得富。
崔指揮使能在大亂中馳騁,機靈不是一星半點。這個看似不容易的條件,對他不難。
起身來給楚芊眠叩頭:“多謝殿下,這差使臣辦得了。”
……
集市還在鬧鬧哄哄,據說將有好幾天。往來客商不缺錢,酒樓上去了一撥又一撥。
孩子們在包間裡看熱鬧。
楚行伍道:“勝哥哥,你可以在這裡蓋個酒肆,生意真好。”
“才不,沒集市的時候哪有生意。”呂勝一口否決。
舅舅和外甥,有時候心連心。上官廷道:“我們可以來吃啊,生意冷清就說一聲,我帶上舅舅、大華大勝,我們會來的。”
呂勝哈哈兩聲:“想得美。”
元大勝笑嘻嘻:“父親,讓他們多給錢也是可以的。”
楚行伍、上官廷、樊大華異口同聲:“我們掛賬!”
樊華大聲喝彩:“說的好。”
簾子微起,上官知、楚芊眠進來,就看到大家哈哈,只有呂勝嘟拉著臉。
往桌上看看,滿滿的菜都沒有人動。上官知笑道:“你們怎麼不吃?看冷了不好吃。”
“等你們呢。”四個孩子說著抄起筷子,開始大吃大嚼。大狗自帶狗盆,已吃個半飽。小狗湊在上官廷腳下不肯走,等著他投食。
包間裡坐不下,護衛在外面。楚芊眠叫過刀豆,指指崔妃母子給她看:“不拘哪個護衛,都是沒往這裡來過的,把他們剩下的魚蝦全買回來。”
刀豆是見過崔妃母子的,眨眨眼出去。
跟楚行伍的嶽陰買回來魚,送回客棧準備下頓飯燒。崔妃母子收拾攤子,也往這酒樓裡坐下。
為讓崔疾看到,特意坐到一溜包間的外面,上官知、楚芊眠也看的清楚。
見母子請掌櫃的幫烹飪自己留下吃的魚,打兩角酒相對呷飲,只看著就覺得滋味兒悠長。如果可以的話,楚芊眠也不想去打擾他們。
對上官知附耳:“交給崔大人就對了,他會處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