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高懸。
在清脈峰養了足足七日,藥喝了一碗又一碗,弦月終於被明鴉放回了自己的居所。
腹部的傷口已大好了,弦月仰躺在床榻上,想著什麼時候下趟山去找南衍。
怎麼說也是人家送自己回來的,不去道聲謝屬實過不去。
青鳥不知飛到哪裡去了,從傍晚就不在,弦月找遍了整個山頭也沒找到鳥,等了好一會兒,撐不住了,扯過一旁的薄被蓋著,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夢中,成群的靈鳥圍在他身邊,用尖喙啄著桌上掉落的穀粒。
噠噠噠。
鳥兒吃東西窸窸窣窣的動靜在他頭頂盤旋,弦月伸手趕鳥,沒過一會兒,那些鳥兒又飛回來,這次比上次還要大聲。
弦月聽煩了,捂住耳朵背過身去,一低頭,地上有個大洞,變大的青鳥啄穿了地面,對著他“啾啾”叫著。
轟隆!
地面塌了。
弦月驚醒,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下意識看了一眼地板。
地板好好的,那聲巨響又是從哪兒來的?
“啾啾!”
夢中的青鳥叫聲與現實重疊,弦月定了定神,披上一件外袍出門檢視情況。
推開房門的剎那,院中人似有所感地抬頭。
皎潔月光下,院中那顆粉白的桃花樹格外引人注目,更吸引人注意的,是樹下站著的那人。
衣領用金線繡了花樣,粉白布料層層疊疊,玉身長立,捧著一壺酒的南衍側著身,與他遙遙相望。
青鳥圍著他歡快叫著。
南衍啟唇,喚他一聲。
“弦月。”
弦月呆愣愣地站在門邊,直到這人走近了才猛然回神,別過頭去不看他。
“你……”他想說點什麼,待看見南衍那張臉後又什麼都說不出來,磕磕巴巴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話,“很晚了。”
“不晚。”
南衍垂眸,佛去桃花釀上的泥土,揭開紅封,花香混合著酒香,在院中飄出去很遠。
“桃花釀,不醉人。”
南衍將桃花樹栽在他院中,坐在屋頂上,隨意伸手就能摘下一捧粉色。
月下,兩個身影捱得很近。
弦月出來得急,只穿了件弟子外袍,和身旁精心打扮換了新衣的南衍相比有些潦草。
也不知這人大晚上的跑來所謂山做什麼。
他飲下一口桃花釀。
入口有些辛辣,待那點辣意滑過喉,留下的是淡淡的桃花香氣,惹得他忍不住多飲了幾口。
酒液順著下巴滴落,弦月抬手擦去,偏頭,南衍恰好在低頭飲酒。
他就這麼看著這人好一會兒,拿著酒罐的手有些酸了才捨得放下。
“南衍。”
南衍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