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怪不得你殺不了你養父呢。”許清允竟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祝丘將許清允軟綿綿的腦袋拽起來,“你覺得我不敢?”
啪的一聲,他重重地扇了許清允一巴掌,一下、兩下、三下。
“住手!”
“祝丘!”
許清允的臉變得腫紅、慘不忍睹,祝丘還是不滿意,當他高高地抬起玻璃碎片,對準許清允漂亮的眼睛的一瞬,熟悉的資訊素席捲而來。
“祝丘,停下。”
露臺的風很大,吹得祝丘頭發淩亂不堪,亂糟糟的發絲擋住了其中一隻血紅孤絕的眼睛,胸前橫亙著無窮無盡的憎恨,他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席柘。
空氣裹挾著資訊素冷到極致。
“我……我不會聽你的。”第一次強撐著意志力想反抗apha的資訊素,幾乎是極限的狀態,許清允是該死的,許清允是必死的,他艱難地再次握住玻璃碎片,碎片紮進他的手掌心溢位血也毫不在意。
然而過度的、壓制性的資訊素讓他呼吸艱難,胸腔裡外疼得厲害,抬起的玻璃碎片到了半空卻停了下來。
“砰”
耳邊傳來細微的開槍聲。
祝丘身子往前晃了晃,左肩傳來震碎般的疼意,他遲鈍地發現肩膀上進入了什麼東西,靜默了幾秒,風的呼嘯聲吹破了他最後一絲抵抗的力氣,待手上的玻璃碎片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oega向前栽在了地上。
天地旋轉,眼前的世界顛倒了方向。
開槍的是席柘。
祝丘眼睜睜地看著許清允被幾個僕人帶走了,冰冷的露臺只剩下他一個人。
“你……你們。”祝丘意識模糊地思索著,我這是快要死了嗎。可是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沒有做。他不甘心,卻覺得身體越來越輕,快要隨著風飄進天空。
只是,祝丘一顆心快要被疼死了,心髒被一隻手又拽又扯,他沒忍住,嘔了一聲,往地上吐出了一小口紅色液體。血腥味縈繞,手指碰觸到潮濕的地面,只徒然地抓了兩下空氣。
晦暗不清的餘光裡,他看見許清允這個賤人竟然還有力氣,跌跌撞撞地朝席柘撲了上去,哭得很吵很大聲,似乎這裡只有他是最無辜的。
祝丘發出零碎的掙紮的氣音,所剩無幾的意識裡,他想,那麼對於許清允還真是完美圓滿的大結局。怪不得他一直邀請我來參加生日派對,我這個和席柘資訊素最匹配的人終於要死了,他肯定可爽了,今天許清允在他又高又大的蛋糕面前必然是許了一個最惡毒的心願,如今他得償所願。
那兩個賤人挺配的。他要是這樣死了的話不少人都很開心吧。
祝丘又嘔出了血。第一次是因為資訊素壓制,第二次是被氣得吐血。
這樣的時刻,卻無端想起了阮素白以前給他買的碗。
因為他手笨總是要把碗摔碎,他媽一開始是在批發市場買的便宜碗,五克幣可以買到三隻一模一樣的小碗,耐摔又好用。後來發現這世上還有各種各樣圖案的碗,木製的、陶瓷製品,貨架上有一個小黃鴨圖形的碗,比批發的要貴一些。那時候他媽節約錢,沒給他買。
他心心念唸了很久,對他媽一番死纏爛打後,終於得到了那隻碗。
零售的比批發的確實是要更好,更漂亮、更貴、更精緻,縱使是頑皮的孩童,因為有了更好的東西,也會變得極其珍視,稍微碰到撞到也會覺得特別難受。
但其實他的生命也沒有那麼耐摔,也有很多次在生死邊緣上盤旋。時常是避開那些黑色的記憶,大步往前走,才活得那麼自在。
他只不過是想撕爛許清允的嘴罷了他有什麼錯。真不公平。憑什麼呢,世界上那麼多人做壞事,為什麼只有他報應會那麼多,來得那麼快。
指尖因為一粒冰冷的白色物質顫了顫。祝丘往亮的地方蠕動著,抬眼望去,發現上空竟然飄起了小雪。潔白無瑕的雪砸進眼睛裡,又化成一條哀傷的河流。
一條破破爛爛的生命如同沒人要的垃圾那般爛在地上。
旁觀的人群並沒有第一時間上前,他們一面旁觀著地上的oega,一面忖度著席柘的心思,眼裡溢位新奇又亢奮的光芒。
席柘扔下麻醉槍,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彷彿這一切包括祝丘都和他毫無交集。許清允撲過來的時候,他一動不動,幾秒之後,他嫌惡地避開了許清允滿是血漬的手。
許清允不敢相信地看向他,開始胡言亂語,“祝丘他剛才想殺我!我差點被他害死了!”
一旁的宋兆快步趕去滿是玻璃殘渣的露臺。祝丘已經陷入暈厥,他蹲下身碰了碰祝丘的鼻子,確認還有呼吸,熟練地取下他肩膀上的麻醉劑,將人抱了起來。這中間,席柘淡淡地看了祝丘一眼,便轉身下樓。
宋兆抱著人跟在席柘身後。
而僅僅只是席柘的一眼,許清允卻明顯感知到那並不是完全的漠不關心,他意識到席柘是要把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