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眼神直接刺激到了許清允敏銳的神經,他追上去,攔在他們身前,憤恨吼道:“席柘!”
“他只是一個殺人犯!殺人犯!他什麼也不是,你看看我,他差點要殺了我,你憑什麼就這樣帶走他。”一手還在捂著脖子的許清允,差點在樓梯絆了一腳,似乎要比較他和祝丘誰流的血更多,誰看起來更慘。
席柘給出的回應只是無聲沉默。
“你……”許清允懷聲音透露著惶恐,“你愛上他了?”
“你想多了。”席柘回答道,他並不覺得這是愛。許家訓練有序的警衛員跟一群廢物等著看戲,好似一切都要等著他來動手。但祝丘的所作所為也不至於是任由他冷死在露臺。
這樣的回答卻讓許清允覺得席柘手裡的天平已經無聲無息地朝著一個未知的方向傾斜,像遭受了什麼刺激,聲嘶力竭地說道,“我不允許!我不會原諒他!我不準你帶他走!”
席柘不鹹不淡地抬起眼皮,說:“讓開。”
兩字給許清允判了無期徒刑。他不理解,明明今天要殺人的是祝丘,這樣一個沒名沒分從分化局來的下等人,為什麼席柘那麼在意。
“你為什麼不能看看我?他差點要把我殺了,他應該受到懲罰才是。”
“他不是已經受到了懲罰?”一旁的宋兆不滿地說道,“他都吐血了。”
“那我呢,我呢!”
許家管家這時候才趕過來,彎著腰地說:“少爺,你頭上都是血,先讓家庭醫生處理一下。”
“我不用你管我,你們都給我滾!”許清允被家庭醫生和僕人阻攔住。
席柘沒再看他們一眼,徑直往前走。
十川島的雪下不大。長長的走廊裡,風雪無序地混雜在一起。
宋兆抱著祝丘,半路上卻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不由停下來對席柘說:“沈部長可能有話對我說。”
席柘抬眼望去,和不遠處靠著欄杆的沈紓白對視了幾秒,他點了點頭,同意宋兆過去。
“他其實不重的……”宋兆本以為席柘是很不願意接觸祝丘,但這話說完,走在前面的席柘已經停下了腳步。
把人交給席柘後,宋兆往沈紓白的方向趕過去。
席柘接過祝丘,良久後,他垂下眼眸,看著祝丘嘴角的血,一時思緒絮亂。
一個麻煩的累贅。
祝丘今天給他闖的禍可不小。許清允早年喪母,父親是陸軍司令,最近都在東部戰場,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但是唯一受寵的兒子受了傷還沒有一個說法,早晚這把火都要燒在席柘身上。
“丘……丘。”一個看起來很瘦的oega跑了過來。
阿魚第一次這麼近得看見席上校,但apha神色很不好,冷得可怕,好像也沒有心情聽他講話。
祝丘臉歪向apha的一側肩膀,頭發和手臂上有不少玻璃渣子,睫毛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雪花,他看上去還有呼吸,但嘴唇發白沒有一點血色。
“祝……祝丘……沒……沒事吧。”
“沒事。”席柘沒有因為阿魚停下,他走得很快,只是阿魚靠近的一瞬,他抬了抬手肘,這讓阿魚完全看不見祝丘的臉了。
聽到沒事後阿魚放心了,再跟著他們走也不太好,不過一會兒就自己離開了。
走著走著,慢慢地,席柘的肩膀被滾燙的液體浸染了一大片。
雪什麼時候變得滾燙呢?
不是雪,是祝丘哭了。
他哭得很安靜,只能聽見很低的哽咽和氣音,一陣風雪也能將這點聲響熄滅。
說起來,這還是席柘第一次聽見祝丘哭的聲音。
眼淚,明明是和雪一樣極其輕的重量,卻將他的肩膀壓得很沉,液體沿著肩膀一直流到手臂,黏膩酸澀,連成一條緊密交織的線。
“我……”
他聽見祝丘意識不清地,像是在和誰訴苦,“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