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岑心裡鬆口氣,這已經是他爭取到認為最好的結果。
最後看了一眼謝澄,賀岑跟著母親出門。
那時賀岑天真的想著,她們今天鬧的僵,沒準明天清醒後好好談一談就會和好,畢竟她們曾經感情深厚。
直到後來賀岑才明白,那場以喧囂吵罵收場的碎鏡,從一開始,就註定沒有重圓。
回去的路程母子兩人沉默,直到車停在真正的家門口,賀岑卻覺得及其陌生。
他第一次開口,是試探母親,他明天可不可以去看謝澄。
得到的回答是再說。
那時賀岑心裡已經隱隱有些不好預感,但他深知計較下去只會惹怒岑與書,就想著等明天再問。
直到第二天,在看似一切平靜的表面,他道出謝澄和白阿姨這兩個名字時,正在吃飯的岑與書面色一僵,跑到衛生間對著馬桶哇哇吐。
本以為是巧合,等岑與書吐完坐在床邊喝水時,賀岑再一次試探提起,就見母親扭頭,把剛剛喝入口的水都吐了出來,水杯掉在地上噼裡啪啦的碎掉,緊隨而來是她暈倒的模樣。
賀岑慌忙撥打急救,也在醫院走廊見到了匆匆趕來的父親,住在白以清家時,他們平均見面次數是一個星期一次,頻率並不低,對於賀岑寄養在別人家這件事,他也從沒聽到父親發出反對的聲音。
當時賀岑心裡是焦急的,既擔心母親身體,也惦記自己不在謝澄身邊又要哭成什麼樣子。
但岑與書還躺在病床,賀岑知道不合時宜,只好再拖一拖。
於是兩天後,賀岑再次提起時,不出意料的,又見岑與書面色慘白,坐在病床,一天裡不吃不喝。
他終於明白,對於那場爭吵,母親受的傷不比任何人少。
就在賀岑又急又燥時,賀思遠卻選擇在一個平靜日子裡,告知了賀岑一半秘密。
時間太過久遠,賀岑只記得,他親口說。
岑與書和白以清是在心理診所結識,自此兩個同頻的精神體在這個世間相遇。
她們吵的太決絕,絲毫沒給彼此留後路,以至於餘生都會老死不相往來,尤其是內心別扭且及其偏執的岑與書,她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走出來。
賀岑就那樣,看著母親一天定時定點吃無數藥品,本以為時間能治癒一切,但一個月後,賀岑終於拖不下去,他再一次詢問,得來的訊息是白以清很好的照顧著謝澄,一開始謝澄確實在找賀岑,但到底年紀小,記性差,後來也不張羅找他了。
岑與書當時笑著看賀岑:“你白阿姨會照顧好他的,別擔心。”
“等你以後獨立了,可以瞞著我去找謝澄的時候,我不會攔著。”
“但是……”她捧著藥碗,喝一口吐半口,求賀岑,“我現在一聽到她的名字,就難受,賀岑,算媽求你,以後別提他們了。”
當時賀岑坐在床邊,哭著點頭答應。
那天之後,賀岑再沒當著岑與書的面提起過他們,他甚至細心發現,母親有時恍惚看到一個白字,都會發呆怔愣好久。
這種狀況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後來才有所減輕。
所以當岑與書狀態開始極具下滑,甚至還要出國治療時,賀岑不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裡。
後來他看到電視新聞播放歌壇女星白以清於家中墜樓,死因是自殺時,一切問題好像都霎時清晰。
那是兩個月以來,賀岑第一次不要命發瘋,拿著手機不停撥打電話,唯一的理智吊著,促使他沒把電話打給岑與書,而是賀思遠。
那也是賀岑第一次聽見,父親用一種失望的語氣對自己說話,但他已經顧不得這些,反複詢問謝澄現在在哪。
白以清死了,那謝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