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岑只知道,在接觸謝澄目光的一剎那,他的心口莫名一疼,就像是腦子沒跟上,身體已然率先做出反應。
還有回來的路上,謝澄平均一分鐘對他說一個對不起,賀岑甚至能感受到謝澄心底裡的那份焦躁。
所以謝澄在怕什麼。
“所以你在怕什麼?”賀岑把謝澄嘴裡奪過的煙咬在自己唇間,近乎辦強迫的掰過謝澄臉,與他面對面。
謝澄紅著眼睛不吭聲。
賀岑沉默半響,輕聲道:“你怕自己做錯事,怕我怪你?”
謝澄鼻子一酸,哽咽著嚥了口唾沫。
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眼波流轉,強迫自己把呼之欲出的答案吞回肚裡。
賀岑因為嘴裡叼著煙,說的含糊些:“怕這些做什麼?你都這麼大了,我還能像小時候那樣打你屁股?”
謝澄凝噎道:“不怕。”
賀岑對他做什麼都可以。任何、所有。
問題在於,謝澄最怕的,是賀岑心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沒得到之前,謝澄還能勉強熬過,得到之後再分離,那和要了他半條命有什麼區別。
“不怕?”賀岑隱約覺得他們的思路沒在一條道上,“不怕什麼?不怕我打你?呸,什麼打不打的。”
賀岑退回身,把剩下半根煙吸完,整理了一下思緒。稀裡糊塗的差點被繞進去。
賀岑之前也思考過最近在謝澄尋覓出的一些小問題,本來不打算這麼早攤開說的,畢竟他們分開十多年,盡管小時候的情誼還在,但誰也不能保證,十幾年來的環境差異還能讓他們成長為無銜接的同頻,這不切實際。
掐滅煙頭,賀岑想了想將要說的話,覺得沒什麼不妥才說出口。
“我剛剛說話是不是重了點?”賀岑籲出口長氣,“哥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告訴你,我們的相處模式,不需要你去小心翼翼。”
賀岑側眸看他:“這樣的話,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我們很陌生一樣,我不喜歡。”
“就像今天,你明明是出於想保護我,雖然把大爺的家給炸了,但從根本來講,這件事過後我是要謝謝你的,謝謝你關鍵時刻挺身而出,謝謝你保護了我。”
“而不是一直向我道歉,換句話來講,哪怕我不識抬舉因為你的沖動怪罪,那你也應該梗著脖子罵我,罵我有病,罵我……”
還沒等賀岑說完,謝澄就連連搖頭:“不罵。”
這些話給謝澄兩輩子時間,他都不能對著賀岑說出口。
被謝澄的模樣逗笑了,賀岑沒忍住慢慢笑了起來,氣氛得以攪動,好似回到剛剛吞雲吐霧時的愜意。
臨下車,賀岑最後唸叨著:“總之,就這麼點事,你好好的,我就開心,做什麼事情之前也不用考慮我,最多……就是你抽煙我把煙奪過來不讓你抽。”
他說的是剛剛那半根煙。
謝澄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嘴裡那半根剛剛被賀岑拿走,抽完了。
全身的血流開始加速,謝澄面色紅了紅,腦袋懵懵地點頭。
賀岑一眼看破他在出神。
不過話又說回來。
謝澄追上賀岑腳步,非常認真迫切道:“哥,我們去醫院看看腦子吧?”
賀岑:“……”
賀岑:?
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謝澄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有問題,訕訕道:“不是看腦袋,是看傷,檢查一下。”
謝澄後背也捱了兩鏟子,但都不重,最多青兩天。謝澄也清楚記得,有幾鏟子本來是要落在他身上的,被賀岑用身體擋住了。
聞言,賀岑臉上沒表情,淡淡說:“我覺得,我腦袋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