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討厭她……比討厭所有人還要討厭她。他也不想見她,這輩子都不想見她。他提都不想提她。
只是、只是,他無法避免地覺得難受。那種像是缺了什麼、空了什麼,像是皮和肉被撕開的難受。這種難受反過來,又平添了許多許多的惶惑。
然後積累……直到某一天,他開始控制不住地去想宮樂。
思念是潮濕的,浸透了他身上每一個毛孔。捂得太久,繁殖已久的情感就像黴菌一樣,密密麻麻地長滿了他的生活……腥臭又恐怖。
為什麼家裡總是空空蕩蕩?為什麼別人會有妹妹我沒有?為什麼房間裡只會有兩個人住?為什麼不願意見我?為什麼討厭我?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不願見我?為什麼沒有在一起生活?為什麼不能一直呆在一起?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啊?!
他什麼都沒有做錯不是嗎?!
宮侑又一次在深夜裡驚醒,額頭都是冷汗,然後一陣一陣的心悸。
錯的是宮樂!
是宮樂!
是那個說變臉就變臉的混蛋!!那個愛嫉妒小心眼一天到晚只會和人吵架的混蛋!走就走啊!不見面就不見面啊!誰稀罕和她見面了嗎?!
……
又一輪的迴圈罷了,他對她的恨意和思念卻每每在此時達到頂峰。
然後。
然後。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才過了短短幾天,他發現自己似乎好像……能感知到她了。然後發現,宮治比他早一點,是因為崩潰地更早嗎?
我提醒過你了,宮治歪頭,阿侑的神經好粗。
……
感謝稻荷神。
冰塊被硬生生嚥了下去,從喉嚨到腸子都是一陣冰涼,暑渴的人顧不了那麼多,只知道自己喝到水了。
人摸著自己肚子裡冰冰涼涼的水,不適的感覺、彷彿被凍僵的感覺,都被渴求滿足的愉悅壓下去了。
愉悅。
和被撐的滿滿的飽腹感。
他釋然了。
不在一起生活也可以、不見面也可以、見不到也可以……這些都是形式,倒不如說不見面也挺好的,畢竟他討厭她也不想見她!
……只要他知道她還在就可以了。
最漫長膽怯的思念催生了最扭曲的願望。
只要他能感受到她。
只要這一點。
只要這一點。
他能感受真真切切地、就像是坐在她面前能夠感受到她的存在……這就夠了……這樣就可以了。
位置和情緒,單單依靠這些他就可以在腦海裡勾勒出她一天的生活行跡、說話的表情和遇見了什麼人、吃了什麼喝了什麼……他甚至會嘗試去輕輕碰她的精神觸角。發現她毫無感覺氣惱過後……反而更肆無忌憚了。
雖然有時也會因為這個壞事,但沒事,全部都怪在她身上就好了。
反正她不是討厭他們麼,那他們也討厭她。比她討厭他們還要討厭一百倍。
那把因為她情緒壞事的原因怪在她身上還有什麼不對嗎?沒有不對。正確地不得了。
他想到這裡就會有些得意。
煩吧煩吧你隨便煩,我比你煩一百倍!而且除這以外,我還要在心裡惡狠狠地罵你一千遍……看誰贏誰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