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三秒,時微鬆弛的表情在一剎那緊繃,緊接著眼眶發紅,淚水洶湧流出。
“我知道他家人的電話,您記一下,請幫忙聯系他的父親,他姓esey。”
“我嗎?我也許會過去,也許吧。”
在聽到eden姓氏的那刻,裴敘心涼得要命。
蔣時微哭得太真切了,每滴淚都寫滿感同身受,甚至可能是愛意。
裴敘不知道eden怎麼了,也不屑於知道。他現在比利時旅行也不想去了,想幹脆把時微藏起來,逃避有關eden的一切,同時保護她不受薛家爪牙傷害。
可是時微說:“哥哥,我想去一趟巴黎,eden他胃出血在搶救。”
裴敘沒反應,蔣時微眨著濕潤長睫,落下大顆淚水。
“阿敘。”
她利用著,裴敘渴望的稱謂。
“我不去布魯塞爾,行嗎?”
她說這話,又有點兒像當年哭著說“不去柏林”。
彼時她對裴敘愛意最盛,eden無足輕重。
此刻她一心去eden身邊,裴敘可有可無。
熊熊妒火忽然變成滲進心髒的冰水,凝結為刀,刺向每一處神經。
裴敘艱難開口,聲線卻無比沉靜:“別哭,訂票吧,我陪你。”
時微在手機上訂票,裴敘注視著她,餘光忽然瞥到一個可疑人影。
正好十分鐘後有一趟車開往巴黎北,裴敘跟著時微換站臺。
時微走路很快,裴敘落後兩步。
像裴敘預料的那種,當人潮穿插進他和時微之間,車門將關閉,那個人影尾隨時微上車。
裴敘一把摁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到時微的視線盲區。
車門關了,裴敘沒上車。
被揪住的人是東方少年,長得還不錯,家族一脈相承的好看。
裴敘皮笑肉不笑:“姓薛的,你沒死啊?”
裴敘年少時見過薛鈺一面,得虧他記性好,依稀還能記清。
薛鈺是蔣時微血緣上的堂弟,據說死在那場大火裡。事實上,他好端端地活著,還想接近蔣時微。
“先生您認錯人了,”薛鈺用英語回答,“我不認識你。”
裴敘直接把他往外拖,力道大得能拽走一頭牛。
“還拽洋文,你當我瞎?”
薛鈺出奇地沒掙紮,一路跟裴敘走到中央車站外,往老城區去。
無人小巷裡,裴敘狠狠踹了一腳薛鈺,踹完蹲下來問:“你活著,那跟你爸媽一塊死的焦屍是誰?”
剛才還唯唯諾諾的薛鈺忽地笑起來:“保姆的兒子。怎麼,你要把我送回國判刑?”
裴敘搖頭:“想來你現在,護照上的名字已經不姓薛了。薛老頭還真行啊,真正的香火苗苗送出來享福,拿我時微當替死鬼。”
話罷,他掐住薛鈺的脖子,表情陰翳:“說,你跟蹤時微幹什麼?”
薛鈺微笑:“關你屁事。”
裴敘手起掌落,打得薛鈺差點暈過去。
“你別想好過,”裴敘拎著他的衣領站起來,“跟我回國,這牢飯你非吃不可。”
薛鈺陰慘慘笑出聲:“吃牢飯的是我微姐姐才對。”
裴敘扭頭,想再給他一拳。
手揮舞到半空,驟然被一陣腳步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