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完思路後,他睜開眼。
來電鈴聲在這時響起,裴敘拿起手機看,是裴琰打來的電話。
他習慣性不想接,最後還是接了。
裴琰一向冷靜的聲線隱含些許顫抖:“薛家案查出了新證據。時微賬上從二月份開始,分兩次彙入共三千萬人民幣,來源不明,目前賬戶已凍結。薛啟民一口咬定那是繼承自蔣家的遺産,與薛家無關,但彙款人賬戶對不上。”
裴敘一個鯉魚打挺,聲量拔高:“什麼?”
裴琰繼續說:“薛啟民託人給我帶話,時微必須承認那是蔣家的教育年金兌付,或信託支付條款生效,否則阿嵐早年替薛家做的事會成為庭審的一部分。”
裴敘簡直氣炸了:“嵐叔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聽死老頭嚇唬人,別不是準備好做偽證了吧。”
“他在賭時微對父親名譽的看重,”裴琰說,“你猜得沒錯,薛啟民最開始是想把時微接回去,用烈士遺屬身份標榜家世清白,順便洗錢。”
裴敘陷入長久沉默,裴琰突然“嘖”的一聲:“這事有古怪,雖然時微不愛查餘額,但銀行不應該不通知。我查了你內張黑金和附屬卡的流水,你是不是閑得發慌,沒事就往裡轉錢,遠大於消費額。簽賬卡是這樣用的?人就是看你愛轉賬,專挑這卡來搞混同。”
裴敘大喇喇地:“我就愛給微微轉現錢——裴總,犯罪分子誣陷我是因為我不夠謹慎嗎?”
裴琰:“……總之,你還是回國一趟,時微暫時不需要親自出面。”
“我盡快回國,”裴敘幾乎把手機捏碎,“你轉告帶話的人,有事沖我來,別碰我時微。”
裴琰:“我說了不算。”
裴敘:“行,行,操他大爺。”
裴少狠狠結束通話電話,躺回床上錘了幾下枕頭。
隔天一早,nora來敲哥哥的門。
裴敘半夢半醒,迷糊間聽見一個小女孩在門外喊哥哥,恍惚以為自己回到過去,時微在催他起床上學。
“哥哥,再不起就遲到了!”
“我不等你了,快點兒,快點兒起。”
裴敘猛地坐起身,跳下床鞋都沒穿,“砰”地來開門。
門前確實站著一位抱玩偶的妹妹,只不過金發黑眼,不是裴敘的小時微。
“nora……”
裴敘揉著自己的後腦勺,道了句“早安”,立馬抬腿找時微去。
蔣時微昨晚睡得不錯,早早下樓陪陳婉澆花聊天。
裴敘滿腹心事,欲言又止,最後說:“公司出了點事,我陪去你布魯塞爾,只能待一天。”
時微表示理解:“老不上班也不行,裴叔又要罵你是吃幹飯的。”
“那可不,”裴敘彎唇笑著,“我還得掙錢養你,不上班哪行。”
吃完早午飯,陳婉送裴敘和蔣時微去中央車站。
陳婉走了,時微回頭看裴敘,隱約察覺他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什麼。
時微問:“你想多待一天嗎?”
裴敘懵然:“不啊。”
時微往前走著:“哥哥,想媽媽不丟人。”
裴敘臉色終於緩和些:“我早就過了想媽媽的年紀,自由更可貴。”
時微循著標識去找站臺,步速比裴敘稍快。裴敘慢慢跟隨她,思忖如何把國內的破事轉告她。
就像裴敘對陳婉說的那樣,時微已經快十九歲,警方遲早要通知她配合調查,天真無邪並不是一種真正的保護。
“微微……”
裴敘正要叫停時微,向她解釋即將面臨的傳喚甚至訴訟。
“叮鈴”一聲,突如其來的來電打斷裴敘的話。
“哥哥,我接個電話。”時微說。
裴敘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警惕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