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清。”裴陵柔聲打斷。
他拉開一直蓋在腿上的毯子,平靜地重複:“我不會站起來了。”
陳覓清視線往下,驚恐地瞪大眼睛,以為是看錯了。
他的右邊褲管下空空,什麼也沒有。
眼前的場景沖擊陳覓清,她本能地垂下手,後退兩步。
裴陵垂著眼眸,慌忙地掩飾向她暴露自己殘疾的窘迫和自卑,將毯子重新蓋好,依舊保持紳士的風度說話:“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鼓勵,祝你奧運賽場拿到好成績。”
“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
裴陵調轉輪椅,推的力氣使得比以往大,飛快逃離。
陳時琟沒有回家,決定和徐茉一同住老小區一晚,等他到單元樓下,看到便是陳覓清愣愣地站在花壇旁。
這處黑,瞧不清她在幹嘛,他上前幾步。
“怎麼傻站在樓下?”陳時琟問。
陳覓清抖著手摸向臉頰,手上全是淚。
見到親人,鼻子酸澀,淚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湧。
“舅舅……”她上前,抱著陳時琟,放聲大哭。
陳時琟懵了,放下行李,空出手拍了拍她的肩:“怎麼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陳覓清越哭越大聲,“可能因為我媽辭退了徐醫生,可能今天訓練動作沒做好,可能今天在訓練場摔得太疼了……”
都不是,可她說不出口。
裴陵永遠站不起來了,她好像在無意識之中,不停朝他心口捅刀子。
他一定厭惡透她了。
陳時琟帶著哭泣停不下來的陳覓清上樓。
徐茉給開的門,她被陳覓清嘹亮的哭聲嚇到。屋裡的徐木槿更是。
“怎麼哭得這麼難過?”
徐茉伸手攙扶陳覓清,倒是方便了她,直接鑽到徐茉懷裡,緊緊抱住。
問不出話,一個勁地哭。
徐茉將陳覓清帶到臥室。
“可不可以先和我說怎麼了?你再這樣哭下去,會脫水的。”
孩子是真心難過,徐茉說出口的話溫柔許多。
“舅媽,我……”陳覓清眼淚更多了,壓根說不出口。
“不想說就不說,沒事。”徐茉摸了摸陳覓清腦袋,給她擦淚。
陳覓清抽泣,一頓一頓說:“我今晚……不想回家……我不想看到爺爺……也不想看到我媽。”
“我和你舅舅說。”徐茉心疼說,“沒吃晚餐吧?把淚水擦了,吃點東西,我們再聊好不好?”
陳覓清點頭,努力剋制哭聲。
徐茉從臥室出來,沖等在走廊的陳時琟搖了搖頭。
沒問出緣由。
但無法自控地哭,肯定受到了巨大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