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通靈術。
李隆基當然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忍著手腕的劇痛,就想起身找高力士和陳玄禮,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周圍又是那樣安靜到詭異,但他被身體的疼痛所擾,這一回並沒有發現不妥。
音娘任由他四處張望,尋找人手,甚至直接翹起了二郎腿,一手拋起了他的玉茶盞,等待對方放棄後回來。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李隆基不僅沒有找到高力士和陳玄禮,甚至連一個侍者都沒看到。
“這就看完了?不再找一找,萬一有出路呢?”音娘斜睨他,還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李隆基緊緊盯著她,滿面怒氣,他已經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喜怒不形於色,也總是輕而易舉被人拿捏住把柄。
像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男人一樣,暴躁,易怒,更容易破防。
音娘再一次拋起茶盞,這一回卻沒有再接,任由其掉在地上,碎成好幾片。
李隆基搞不懂她要做什麼,卻被一把拉住,剛才斷掉的手腕也被她用地上的碎片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不算深,可足夠讓他的血染紅整條胳膊。
再次受制於人的他根本無力反抗,音娘輕而易舉就用他的血沾了犀角粉,輕輕抹在了他額頭中間。
那一瞬間,李隆基眼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樣了。
不管是花木,河水,甚至是石頭,在他眼中都像有了靈魂一樣,不再只是物,卻又與人有本質上的差別。
飄逸靈動,有種難以言喻的仙氣。
他深深為這樣的世界而著迷,忘了害怕,忘了手上還在流血,雙目追尋著所能觸及的事物,問:“這是平時你眼中的世界嗎?”
音娘倒是有些意外,難得好脾氣:“是啊,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意思,今天以後,你也可以這樣。”
她見李隆基望過來,笑得溫柔起來:“只要你死了,那不就能看到這死後的世界了嗎?”
說罷,她以手覆面,那張恬淡柔和的臉上被狐貍面具覆蓋,眼神也變得詭異起來,她食指、中指並攏,輕輕蘸取他傷口湧出的血液,然後點在自己眉心。
李隆基只覺得眼前一切都模糊起來,倒是聽覺和嗅覺愈發靈敏,他正疑惑,就被音孃的手蓋住了雙眼,血從她指尖滴落,在二人的衣服上開出蜿蜒崎嶇的花路。
“沒辦法,誰讓你不肯選呢……”音娘悠悠道,聲音像從天際傳來。
失去視覺的李隆基身體猛地一頓,不由自主向前傾斜,即使看不見,他依然低頭望向自己胸口的方向,那裡刺出一把刀,是從背心向前紮穿的,正是剛才音娘讓他選擇的那把有花紋的刀。
他愣住了,不知道作何反應,年邁的身體遲鈍而僵硬,任由音孃的手將他的下巴捏開,還差點咬到了舌頭。
酒液一半滑入他腹中,另一半順著面頰流到身上,和血跡融為一體,一時竟分不出來。
“還差一樣。”說完,音娘松開了李隆基的下巴,反手用披帛套在他脖頸上,一腳以他後背做踏板,雙手使勁向後一扯。
李隆基想叫,嗓子卻只能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很快便被勒得發不出一點聲響。
音娘默數了十個數,才去探他的鼻息,確認他已經死亡後才松開手。
她看著如爛泥一般軟攤在地上的李隆基,笑得格外開心,任由血淚從她眼中流出而無暇顧及,只是一腳踩在他胸口,讓那把刀刺得更深。
笑過以後,音娘便覺得無趣,像踢一塊爛布一樣把李隆基的屍體踢到一邊,自己坐在了他先前的位置上。
片刻後,她睜開眼,一切幻象消失。
而李隆基還坐在她對面。
“怎麼樣,剛才那四種死法你都體驗過一回了,可有中意的?或者你還有別的想嘗試,都可以告訴我,包君滿意。”音娘笑得很勾人,尤其眼睛眯起來的樣子,活脫脫一隻小狐貍。
李隆基一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一手按住心口,不僅沒有傷口,連一滴血都沒有。
“剛才那是西域幻術?”他問。
音娘有些不高興:“這和西域那種不入流的幻術可不一樣,中原的術法可高階多了,不過這沒有正式的稱呼,怎麼叫都行。”
若是玉環能親眼瞧見,便能解開又一坊三十六坊之九洲池島下的蛇頭之謎了。
“誒呀,我都免費讓你體驗過四遍了,你還不能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嗎?以前我都是要收費的,懂不懂!”音娘見他遲遲沒有反應,更加不爽了,把那四樣又一一擺開,還一個個拿起來把玩一番,恨不得直接往他身上來一下。
李隆基依舊只摸著自己的脖頸,一言不發,體會那種死而複生的感受,這樣磨蹭讓她失去了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