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要從我這裡拿情報,都是收費的,可現在的你,又有什麼資本和我談條件?一個廢物一般只能混吃等死的太上皇,李琩和武仙真還真是有點手段,”音娘圍著李隆基轉了兩圈,突然湊了上去,輕聲道“不如用你的命來換。”
“這才是你的目的,那些所謂情報都是框我的。”李隆基一語道破。
音娘笑得眼角擠出細紋,點了點他的衣襟,問:“你不是應該已經用犀角試過?而且剛才我白送你大夢一場,你如果都沒有找到她的痕跡,那便是沒有緣份,又何苦強求?只為自己得不到,就要如此煞費苦心,真搞不懂你們男人。”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明顯冷了下去,眼神也和淬了毒一樣陰狠。
“你如何得知我用了犀角?”李隆基不想暴露自己純粹是痴心妄想,只能拿犀角說事。
音娘白了他一眼,難得好脾氣道:“生犀角被點燃後,會有異香,半月內都洗不掉,不過你是聞不到的,而且通靈哪裡這麼容易,隨便誰都可以,又要我這樣的人做什麼?”
她細細嗅聞著,表情玩味,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死心,卻也不再戳穿他幾乎每三個月要嘗試一次的做法,可嘴裡不說,眼神也能看得出嘲諷。
“蜃樓的主人何時這麼多廢話了。”李隆基反而平靜下來,從懷中掏出僅剩的一小塊犀角,確實已經被焚燒過數次。
音娘冷了臉,她本以為變相的囚禁興慶宮會讓李隆基的性情更加古怪,沒想到對方還頗有自制力,這和她想看到的不一樣。
“你想看到什麼?我痛哭流涕,還是心如死灰,或者瘋瘋癲癲?”李隆基就算再落魄,也還是大唐的太上皇,哪怕心裡有怨,也不會讓他親自挑選的繼承人難做。
不過,他顯然不知道玉環、武仙真還有音娘達成的協議。
韋青兒其實也有摻一腳。
這些女人沒有一個不討厭李隆基,其中兩個還有很強烈的恨意。
武仙真確實是得償所願,可既然一切如願,就更沒有必要畏手畏腳,斬草除根才是他們武家人的風格。畢竟只要李隆基還能喘氣,就是在提醒武仙真她年少時錯付了情,自己主動去做一個替身。
這是恥辱!
地位不及他時,尚能隱忍,如今她成了大唐的太後,她兒子又是皇帝,這口氣又怎麼能咽得下去。
能忍到三年後才讓音娘來興慶宮,已經很大度了。
玉環倒是不在意他幾時死,多痛苦兩年也好,反正最終也不會放過。
至於為什麼是今日,純粹是抓鬮的結果。
如此草率的決斷,來決定一個有過不菲功績卻也犯下錯誤的帝王的生命長度,實在是非常諷刺,也很有趣。
有趣得令人發笑。
音娘一把從李隆基手中搶過了犀角,隨意把玩著,在對方陰晴不定的表情中將犀角舉到他面前,然後用三指碾碎,輕輕一搓就盡數撒落在案上,任由風輕輕劃過,吹散一地齏粉。
李隆基直接暴起,伸手就擒向音孃的頸間,然而音孃的動作更快,輕輕偏過頭躲開後,右臂直直往上一送,右掌便鎖住了李隆基的手腕,再向後一折,本就因年歲大了而疏於鍛煉的身體更難承受她這一擊。
只聽“咔擦”一聲,他的手腕斷裂了。
音娘捏著他軟塌塌的腕子,露出輕蔑的笑容,藉此為支點向前一晃,便把李隆基整個人往後推去,倒在憑幾上。
“你真是老了,沒用了。”殺人誅心,她直起身體,居高臨下看著正捏著手腕忍痛的李隆基,一腳踩在他小腿上。
“選個死法吧,我還是很人性化的。”
音娘邊說邊從頭上取下發簪,原來竟是一把鋒利的縮小版的花刀,又從懷中取出一隻琉璃瓶,裡面的液體呈暗紅色,再卸下披帛,兩手一扯,隨手一繞,便圈出一個腦袋大小的圈,便於套脖。
最後,她又撚起剛才吹散的齏粉,對著李隆基臉的方向輕輕一吹,笑得恣意猖狂,和喝醉了一樣。
李隆基一一看了過去,目光停留在那條披帛上。
很眼熟的披帛,似乎在哪裡見過。
“這是玉環特地為你選的,之前她跳坊主的《飛天玄女舞》,用的便是這一條了。我本想直接用白綾送你上路,她卻怕你骯髒的身體汙染了那片白。”
其實是玉環不想要李隆基和自己用一模一樣的工具死去,可又希望他能親自體驗一番被勒死的感覺,矛盾之下選了那條披帛。
刀子是武仙真所選,上面雕刻著二人的過去,精美絕倫,武仙真更想親自用刀子把他的心剜出來,卻礙於身份而不得不放棄。
琉璃瓶中的其實是披香酒,只不過摻了毒藥,隨便兩滴就能讓人七竅流血而死,死前還會經受撕心裂肺的痛苦,猶如千刀萬剮。
這幾種死法其實都不算體面,而且死因基本一望即知,音娘倒是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通緝,她也沒有家族可供人株連,但還是提供了更為安詳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