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年答應了你阿母,一定會扶持你,也是完成她的心願,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明日頒布詔書,也絕不會有人敢質疑。”玉環看著走過來的武仙真,沖對方點點頭,而後還打趣一樣行禮叫了一聲“太後”。
“這場戲終於落幕,不枉費你的那些安排,也總算是天時地利人和,不然未必有這樣的結果。”武仙真拍了拍玉環的手,用慈愛的目光看著她。
玉環剛想接話,就被對方給震住,同樣不知所措的還有離得最近的李琩:“你願意留下來嗎?我知道你有心愛之人,也不會再說讓你和琩兒在一起的話,但或許你可以效仿前朝的上官昭容。”
“阿母,不可,這樣讓梔弟如何自處,就算有名無實,可畢竟會讓人誤會。而且我答應了玉環,給她想要的自由,斷不會做出和父皇一樣的事情。”李琩連忙拒絕,說完還一臉愧疚地看向玉環,小心觀察她的神色,生怕她有一點不高興。
“我不過就說說嘛,又沒有強迫的意思,玉兒都沒說話,輪得到你插嘴。”武仙真白了兒子一眼,充滿希冀地看著玉環。
玉環無奈苦笑:“我還在想你什麼會發出邀請,但是抱歉,我做不到,我答應要和阿梔一起浪跡天涯,也拒絕了擔任又一坊的坊主,在明天之後我和阿梔都會退出,今後坊內的發展與人員調動也都與我們無關了。”
聽她這樣說,武仙真也沒有再強求,畢竟除了真的滿意玉環的處事能力外,武仙真更為看重的還是又一坊,甚至可以說也有些忌憚。
就像李隆基當初對蜃樓、仙實樓的忌憚一樣,沒有一個上位者會容許自己的統治下出現這樣無法為自己掌控的組織。
玉環不是沒有這樣的擔心,即使未來不在又一坊,她也不能看著自己的夥伴們被猜忌,好在李琩向她做過保證,也和當年的李旦一樣立下契約文書,甚至給出了有私印的空白詔書。
“又一坊會蟄伏下去的,就像過去幾十年那樣,這次如果不是因為這場戰場,不是因為我的執念,他們不會捲入此間。”玉環為了寬武仙真的心,又強調了一遍,她不願因為自己而給別人帶去災禍。
等眾人都散去,天也剛擦亮,士兵們醒來生火做飯,為新一日的行程做準備。
玉環準備離開前遇到了李龜年,比起李彭年和李鶴年準備跟著大部隊往蜀中去,李龜年則決定去江南。
“坊內還有事要我去處理,何況彭年他們也不是坊中人,為了避免麻煩,還是各自分開為好,梨園的那些孩子我管不了了,可惜。”
“先生珍重,一路平安,後會無期。”玉環與他拜別,不禁想到剛來那幾年在梨園裡學習舞蹈、琵琶的時光,往後只怕再也不能有這樣的機會,更不能和知交好友共同演繹曲目。
這段旅程是她幾十年人生中僅次於童年,最開心的時光。
“你見過李教習了?”盧梔策馬而來,停在玉環身邊。
玉環點頭,隨即翻身上馬:“我們也該走了,二郎那裡也都辭行過了,但他依舊想保留職務,還說今後會有再見面的時候,我被他說怕了,趕緊走。”
盧梔朝營地努努嘴,問:“不再等等,也好去祝賀一番。”
玉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中軍帳被層層包裹,其實什麼也看不到:“不必了,就算李隆基想反悔,也由不得他,除了陳玄禮的禁軍,其他兵馬都聽十八郎的,沒什麼好擔心。”
“好,聽你的。”
兩人掉轉馬頭,並轡而行,可還沒走出兩裡地,就聽後面有策馬狂奔的聲音,還有熟悉的聲音:“玉環,梔弟,且慢!”
是李琩。
玉環勒馬回頭,就見昨日還穿著鎧甲的李琩,今日已經換上了赤黃色圓領袍衫,面上也沉穩多了,只有在看向他們的時候,眼底才閃過一絲雀躍。
“恭喜陛下順利登基,可惜我沒準備賀禮,不要嫌我怠慢!”玉環在馬上行了一個簡單的叉手禮。
李琩頓時羞紅了臉,把頭扭到一邊:“你就別取笑我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溜出來給你們送行。”
玉環和盧梔對視一眼,兩人都忍俊不禁,在李琩頗有怨氣的眼神下努力平複心情。
“別送了,就到這裡吧,不然離得太遠你一人回去也不安全。”玉環環顧四周,發現遠遠跟著的親兵,這才鬆口氣。
李琩微微一笑:“多謝關心,今後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嗎?”
“我也不知道,或許吧,甚至我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裡,”玉環輕撫馬鬃,再次與他作別,“這回是真的再見,別送,後會有期。”
盧梔也揮手:“後會有期。”
李琩沉默著目送他們離去,將手中一直攥的東西收回袖中。
夢終究是夢,玉環的選擇自始至終都是盧梔與自由。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