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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貞慶三年,秋。
自從李琩登基後,重新排程了手下的軍隊,不僅向河西、安西等地徵調了士兵,還調回了朔方節度使郭子儀和河北節度使李光弼及其部隊1 ,加上他救回來的高仙芝、封常清和哥舒翰,手下也算名將彙集。
康蘇兒那裡雖然順利繼承了安祿山的軍隊,可也有幾次小型的內部動亂,加上之前戰場上的損耗,餘下不過十二三萬人,已經無法在人數和經驗上壓倒李唐的軍隊。
在這樣的局面下,康蘇兒的頹勢已經很明顯,何況內部的自殺自滅,往往比外界的力量更容易摧毀他們。
但對李唐而言,能不必死戰便擊潰叛軍,一雪前恥,便已經是極大的功勞。
不管是軍隊內部,還是朝堂上下,都對李琩英明神武的決斷表示了信服,誰人不說一聲好歹是當今聖人登基,也幸好太上皇做了此生最後一件明智的決定。
而現在的李隆基,正獨自在興慶宮的花園裡納涼,如今他身邊也只剩下陳玄禮和高力士陪著,甚至連武仙真都不願再與他相見,這對曾經天下最尊貴的夫妻,現在也分居兩宮,只有每逢元日的大典和宴會才會碰面。
失去權力的李隆基老得很快,此前他雖然已有白發,可真正回到興慶宮後,不過朝夕之間,將近一半的頭發都花白了,為他梳頭的宮人都戰戰兢兢,根本不敢說話,只祈禱這位曾經的帝王不要睜眼看銅鏡中的自己。
也許李隆基早已知曉,也不願意麵對衰老的自己,不僅不看鏡子,還命人把宮內所有可以照射出容貌的事物都銷毀,而他們不能把宮內的池水填平,只能在水邊支起架子,鋪上巨大的蓮葉,讓路過的人都無法以水為鏡。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李隆基這裡彷彿與世隔絕,收不到半點外界的訊息,即使有,也都是經過李琩細心挑選,確保不會有任何問題。
那些李隆基曾經構想的,利用暗衛或者禁軍彈壓李琩,以太上皇之尊攝政的情形都沒有實現。倒不是李琩一夜之間就能把上下都處理妥帖,而是武仙真和音娘、仙實樓借用的部分人手,這一次又一坊沒有參與,除了陳舟還每旬入宮為太後傳道,別人都已遠離這是非之地。
而不僅是李隆基,就是陳玄禮和高力士也一樣對外界一無所知。
“將軍,如今是什麼時候了?”
李隆基已經在興慶宮過得不分晝夜,更別說是哪一日了。這點上,李琩還真如玉環當時所言,沒有虧待他。不僅闔宮上下所用都是最好的,連皇帝本人都不及,還安排了不少從前李隆基喜歡的女子陪著,確保他不會無所事事地亂想。
“天寶九年六月十二日了。”
高力士的話引得李隆基忍不住發笑,他望著天際,無奈地搖搖頭:“現在哪裡還有天寶,將軍莫要同我說笑了。”
李隆基止住了高力士要勸慰的話,撥弄了手邊垂下的枝葉,喃喃道:“已經三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高力士擔憂地看向他,心中眼中都是對自己主人的心疼,哪怕是當年被貶為臨淄王外放,或者是武皇威壓下宮內外最壓抑的時候,李隆基也沒有露出這樣的神色,茫然而空洞,像失去了生命力,正在加速枯萎的花朵一樣。
“將軍莫要為我擔心,總歸在這裡安享晚年,比在外流亡逃竄要好,從前只覺得政務繁忙,現在閑下來,還時不時能與將軍手談一局,也是人生一大著違心的話,他這樣從小生活在權力漩渦中的人,一旦失去了權力的滋養,無疑會失去活著的目標,渾渾噩噩都算是好事,沒有受刺激或者扛不住得了病,已經是抗壓能力很強了。
總有人說權力是最好的春藥,那他現在就是失去了藥物刺激後萎靡不正,無法戒斷的無根之人,由內而外都被拖垮了身子。
藥石無醫。
其實李琩根本沒有囚禁他,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是他自己不願意走出去,寧願躲在興慶宮中,好像這樣就還和從前一樣,還是那個受人尊敬、景仰的帝王,而不是一個被剝奪了權力的太上皇。
“琩兒一定把國家治理得很好,至少也是除掉了叛軍,保住了大唐,他跟我學習處理政務的時候一點就通,未見比他那些兄長差,甚至有幾分我年輕時的風采,到底是我和武氏的兒子,身體裡流著政治家的血。”李隆基不知道是在說給高力士聽,還是在說服自己。
高力士又何嘗不知,即便不忍,也還是要勸誡一番:“您該高興,大唐後繼有人。”
“將軍不必再安慰我了,我心裡都有數。”李隆基閉目,靠在憑幾上,面前的棋局還未分出勝負,他卻好一陣兒都沒有聽到高力士的回應。
比不悅更快滋生的是恐懼,他只感覺四周很靜,可怎麼都睜不開眼,像是被什麼隔絕在世界之外。
他在黑暗中摸索,可四周空蕩蕩,連回聲都沒有。
很快,他看到有光源,求生的本能讓他往那邊跑去,奇異的是竟然一點沒有受到這具年邁的軀體的阻礙,很順利就走了出去。
出去的那一瞬間,他以為這裡是夢境。
眼前重現的,是他的一生,卻也不完全是他的經歷,有一些倒像是不同世界下他不同選擇造成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