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曉,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
張鶴齡草廬之外,諸葛清嵐迴歸之前,暫代他總理朝政的荀方此刻恭敬地站著,眼中說不出的歡喜。
聽到裡間聲音,荀方當即入內,看著躺在床榻上的齊帝,激動的都能落淚,
蒼天垂憐,陛下健在。
不然太子不中用,吳王多陰詭,魏王漢王偏偏是兩個人,陛下駕崩,無人繼承大位。
“這些日子,朕不在,辛苦荀卿了。”經過一夜治療,精神恢復的齊帝看著荀方道。
“為陛下分憂,乃臣子本分。”荀方當即道。
因為老了,所以便會讓人低估,讓人覺得老了不敢再鬧大的動作,否則鬧到一半,突然暴斃了,便是笑柄。
“他們這是要你荀家效仿袁家,都是把自己當成朕了。只不過你和丞相若真有心如此,不如直接讓安樂王兄來。”齊帝嗤笑道。
這個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在這裡,漢王是優勢最小的。
“好,荀卿,你帶人包圍袁家,再將老大老二手下這些人整一份你名單出來給朕。”齊帝道。
荀方不敢搭腔,他其實頗為苦惱的也是這一點,陛下的這幾個兒子著實出色,尤其是魏王和漢王,要是魏王和漢王死掉一個,他倒也不糾結了,直接扶持那個人上去就好了,吳王這詔書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有問題,而太子,上次西涼之事,太讓人失望了。
只是沒想到人家是顆芝麻湯圓,最後一群人玩翻車了。
“拉攏宗親,進則奪嫡,退則割據一方,他也是好算盤。荀卿,你說朕是不是生了三個好兒子,若是哪一天朕真的死了,老大立刻割據兗州、豫州,老二割據益州、涼州,老三那個混賬不用說,還能佔據揚州、荊州。真是出色啊。”齊帝怒極而笑道。
“回陛下,漢王近來頻繁前往黃天觀,黃天觀情況特殊,臣也不敢多打探。只是漢王和地公將軍一脈走得很近,而西城門守將出自地公將軍一脈。這些日子以來,西涼、巴蜀也有些異動,馬長風逼近蕭關,若是長安事變,殿下怕是能立刻出關,割據巴蜀、涼州。”荀方道。
而只要他們同意,紀仁這邊操作,張景壽就自然而然地上去。
荀方沒有糾結安樂王的問題,而是道:“魏王、漢王來我府中,還透露了一個訊息,吳王寫信給他們,倘若魏王、漢王願意助他,他願意和魏王、漢王平分大齊,准許他們離開長安就藩,做實權藩王。”
尤其是漢王,魏王多少還是個長子,如果他能讓太子提前壽終正寢,然後質疑吳王詔書真假,論長,他就上去了。
不過,有一說一,如果真要這麼做的話,那無論魏王還是漢王都不是最好的人選,因為他們在朝中都有根基,最好的人選其實是安樂王。
只不過不知道張景壽上去了,攤上這麼一個皇帝,會不會太折磨師兄。
主要是藉此來表示吳王不堪重用。
荀方不敢搭腔道:“除此外,魏王麾下還有一人,凝聚典韋法相,也入天王,北城門大軍應當落入他手中,若事不可為,魏王率虎豹騎出京,佔領兗州、豫州都不難。”
而權力是自上而下的,同時也是自下而上的。
現在這情況,他們不能不動,但又不能有大動作。
“張神醫,朕如今可以離開吧。”齊帝又看向張鶴齡道。
雖然早就猜測到了,但真的看到這一幕,齊帝還是忍不住想殺人。
“臣遵旨。”荀方躬身行禮。
就像漢朝諸呂之亂後,漢朝臣子一番商議之後,最後選擇了漢文帝登基,主要就是因為當時的漢文帝平平無奇,一群人以為他是個和漢惠帝差不多的皇帝,好對付。
他有把握讓諸葛清嵐和荀方同意。
“朝堂諸卿對陛下忠心耿耿,此次雖事發突然,但並未生亂。”荀方回道,畢竟之前預演過了,有他在,這朝堂還壓得住。
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弄得人盡皆知,就像弒君,歷朝歷代都不少見,但像司馬家做的那麼糙的是真罕見。
“夠了,有伯義在,不用朕動手。伯義,走吧,陪朕去見見那個逆子。”齊帝道。
荀方聽到這裡,連忙開口就想替大家辯解一下,但還沒說出口,就被齊帝打斷道:“不談他們,朕那三個好兒子如何,據實說來,不得隱瞞。”
禁軍,天武衛,太子全都安插了人,他這個帝王是真的活太久了。
“袁家呢?天武司如今應該已經在他掌控之中,但趙淵不會。太子應該不至於只有這麼些手段吧?”齊帝道。
假如諸葛家和荀家支援他們,那剩下來的一切就簡單了。
魏王最容易,只要太子突然沒了,吳王那詔書他們完全可以不認,無嫡立長,魏王就是下一任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