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則托起長袖,在棋盤邊優雅落座:“樓下的臺階你也看到了,這棋盤也是一樣,若是貿然打破,肯定會引來麻煩。樓下還有一位天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位老兄既是有興致,咱們便陪他下上一盤。”
他撚起黑子,略略思忖,抬手走了一步。果然,白子隨即跟著自行走了一步。
鳳君轉頭招呼玄乙:“小黑,過來看看、多學學,會對你的棋藝有所進益。”
玄乙站在原地沒動,且別過頭去。不知為何,似乎很久之前她就開始厭煩這些附庸風雅的奇巧玩藝,一眼也不想多看。
鳳君見她如此,也不勉強,微微一笑,繼續下棋。
雙方你來我往,皆是落子無聲。玄乙在旁等得昏昏欲睡,偏偏下棋的人心不在焉,時而看看棋盤、時而沒話找話地和她聊著:“小黑,你睫毛可真長,像兩面小扇子,這麼垂著,甚美。”
“小黑,這裡幽靜,又只有咱們兩人,真好。”
……
玄乙已經習慣了這位風流鳳君的撩撥,一律置之不理。
不知過了多久,鳳君終於起身,將手中棋子丟進陶罐中,“啪”的一聲脆響,將她叫醒。她睜眼一看,只見棋盤之上的白子已被黑子團團包圍;牆角邊,早已無聲地多出了一架精緻樓梯。
兩人相視一眼,緩步登上,向三樓走去。
三樓一派祥和雍容氣象,絲弦輕撥、琴音嫋嫋,一片祥和;微風透窗而過,在下面悶得久了,玄乙頓覺呼吸順暢,不由輕松下來,幾乎要把這裡當做凡間的尋常酒樓。然而朝窗外望去,仍然是永夜城中詭異的無邊黑暗,提醒她不可掉以輕心。
剛走上去,便有一位眉清目秀的侍女彬彬有禮地迎了上來,恭敬行禮道:“兩位貴客,我家主人已敬候多時了。”
這女子便引著他們,穿過重重精美畫屏,來到一間寬敞的雅座前。
雅座的小案左側,已經坐了一人,正是方才一樓那位天庭臥底。他似乎剛到不久,面前的杯盞擺設並未動過,杯中酒還是滿的;他也沒有要喝酒的意思,正對著安然坐在小案之後的人怒目而視。
那人見玄乙和鳳君還在發怔,揚眉一笑,舉起手中酒杯:“夜色如醉,兩位貴客,何不坐下來,與青竹共飲一杯?”
這聲音十分耳熟;而更叫人驚訝的是,這人眉目舒朗、氣質儒雅的一張臉,竟與風邑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不過兩人都未將他認作風邑。風邑身形單弱、法力低微,眼中總藏著一種不易察覺的憂鬱;而眼前這位,雙眼炯炯有神,四肢健壯均勻,若不是滿身魔氣繚繞,倒是比風邑更引人贊嘆。
鳳君拉著玄乙,若無其事地落座在幾案右側,笑道:“青竹兄的心思倒是別致有趣,比那從前的巽朔更叫人佩服呢。”
青竹謙遜一笑:“豈敢、豈敢,不過是藉著從前巽朔大君的名頭,吸引一些好朋友前來結識、相會罷了。”
玄乙心中憤恨一觸即發,鳳君忌憚著對面的天庭中人,在桌下緊緊壓著她手,不讓她發作。
不過對面的那位天官倒先沉不住氣了,一拍桌子,桌上杯盞皆震得叮當作響:“你到底是何方妖魔?如今你在此設局、誘騙眾人到此,又大開殺戒,和從前那巽朔龍魔一樣殘酷,只是那巽朔卻不及你陰險狡詐!”
青竹擦擦衣衫被濺上的酒漬,並不生氣,而是好言相勸:“允真大人,何必如此動怒?永夜城淪為妖魔地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天庭早已知曉。我縱然在此設局,吞吃的也都盡是妖魔;既是妖魔之間的爭鬥,天庭何必插手?想來上面這次派您下來探查,也不過是聽見了巽朔再次現世的風聲,您既已知道我並非巽朔,回去通報便是了,何必針鋒相對呢?”
那名叫允真的天官並不買賬,仍是橫眉怒對:“一派胡言!我天庭向來除惡務盡,無論哪個魔頭,超出魔界領域出來興風作浪,絕不容忍!你若速速退回魔界地面,我便不予追究,否則便沒有客氣可講了!”
那青竹本已舉起一杯酒,正欲笑顏相邀,見允真如此不識相,便冷下臉來,將杯子摔在地上:“敬酒不吃,就得吃罰酒!你不過一個法力低微的小小天官,還真以為我會怕你不成!”
允真早有準備,見青竹果然翻臉,抽出背後長劍,迅疾一招向他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鳳君:共舞勾引攻略,失敗……啊,腳背好疼……
玄乙:……你是在嫌我重?
畫外音:這是一道送命題,鳳君會如何回答呢?)
鳳君認真):你在我心中最重,在我腳上卻很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