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將軍看來和那秦太子關系不錯。”
雲清瀾帶著龍虎軍一路疾行,不多時就已將京都城門遠遠拋在身後,正此時身側忽然快馬加鞭地跟上來一人,沖雲清瀾似笑非笑道。
此人身跨烈馬,腰掛雙刀,生的雖不如趙騫關俊逸灑脫,可其膚色白皙,身形高挑,乍一看去倒也是個翩翩公子模樣。一雙桃花眼瀲灩多情,波光流轉間就在雲清瀾身上不動聲色地掃視一圈。
正是此番隨行而來的四營主將霍丞川。
“先前北境之戰退守衡蕪,當時秦太子隨軍在側,也算是有幾分交情。”雲清瀾目不斜視地淡應一聲。
“雖說在北境有所接觸,可如今雲將軍既身在朝中,行事就須得注意自己的身份,眾目睽睽下跟敵國太子聊的熱火朝天,若叫有心之人看見,難免又要橫生事端。”
雲清瀾話音剛落,身側就又緊接著響起另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此人約莫四十六七,騎在馬上身量寬闊,腰背挺拔,行徑時單手覆著腰間長劍,看著不茍言笑。
“單將軍說的這是什麼話?如今既是兩國和談,那就是友邦,又何來敵國之說?”
雲清瀾還未來得及應聲,身側的霍丞川就緊跟著單雄飛的話音開了口:“況且方才大家也都看見了,是秦太子自己湊過來攀談,又不是雲將軍要跟他多話,單將軍可不要冤枉好人才是。”
“巧言令色。”霍丞川一連數句,可單雄飛卻懶得跟霍丞川爭口舌,他甚至連看都沒看霍丞川一眼,只又道,“本將不過好心提醒,雲將軍聽也罷,不聽也罷,好自為之。”
沖雲清瀾撂下這一句,單雄飛就一甩馬鞭,快走幾步到前面去了。
看著單雄飛快馬離去的背影,雲清瀾搖搖頭,這一四營的將軍,還真都不是好相與的。她頓了片刻,又問霍丞川道:“如今和談之事,可還順利?”
這些日子她身陷囹圄遠離朝堂,對朝中之事都不太熟悉了。
“和談?雲老將軍去後,這秦太子怕是連議事廳的大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了。”卻聽霍丞川又似笑非笑地嗤了一聲,“不過倒是聽說和夜間巡邏的禁軍打過不少照面。”
霍丞川頓了頓:“盟約條件一直談不攏,再加上如今出了季家這檔子事,陛下現在也未必真還願意再跟稷元和談,只不過一時騰不出手收拾他罷。”
這霍丞川話中有話,不過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地輕佻,慣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還真只要衡蕪三十二群山?”雲清瀾頗有些頭疼捏捏額角,衡蕪三十二群山是武朝命脈,秦朝楚要鐵了心要這個,兩國怕是還要再戰。
“不是說要天人也行?”似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霍丞川就又頗為促狹地笑了一聲,“呂相找不見天人,也不敢真把衡蕪給出去,和談的事遲遲定不下來,拍了一輩子馬屁都沒事的呂相聽說那幾日連嘴角都急出了大泡。如今再加上雲將軍在飛仙臺鬧的這一出,呂相那舌燦盛花的嘴現在怕是隻會吐泡泡了。”
霍丞川騎在馬上一邊說,一邊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這些事都同他沒什麼關系,他也就樂得自在地作壁上觀。呂蓮生不算什麼好人,能給他添堵,那稷元太子說不準還能算是功德一件。
估計全武朝也就秦朝楚和霍丞川這兩人真把天人當回事。
雲清瀾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心知從這四營主將口中問不出什麼,便也不再多說。
雲清瀾一言不發地埋頭趕路,心中卻暗自盤算,要說起今日隨她出城的這一四營的二位將軍,那還真都不是省油的燈。
一營主將單雄飛,是從最下級的兵士一點點歷練出來的,其在軍三十年,資歷豐厚自恃老成,慣是有個好為人師的毛病,也一直把自己當成下一任龍虎軍主將。
可雲杉在時偏愛雲青風,如今李玄臻又把龍虎軍主將之位給了姚榮遠,後更是把代掌全軍的副將之職給了趙騫關,單雄飛心裡不爽快,說起話來自然也沒什麼好臉色。
四營主將霍丞川,其經歷則與單雄飛恰恰相反。此人天賦異稟,聽說是野路子出來的,其亦正亦邪笑裡藏刀,說起話來更是真假莫辨。如此年紀就能身居高位,想來定是有什麼過人的本事。
單雄飛有野心,霍丞川少真心,南北之戰時雲杉將這二人帶在身邊,也是怕雲青風壓制不了這二人,可如今李玄臻有意疏遠雲清瀾與軍將們的關系,偏偏指派了這二人和雲清瀾一道南下汴州。
只不過雲清瀾自己倒並不如何擔心。
單雄飛雖好為人師,但個性卻也算得磊落,其看著陰沉,但也多是對軍中之事不服不忿。她若做的好,自然能得單雄飛認可,若是做的不好,領軍之責,給了單雄飛也是應當。
至於霍丞川——雲清瀾眸光不動聲色地在一旁男子身上掃過,這一路他只要不行出格之事,她自也與他相安無事。
而在雲清瀾率兵出城的這夜,京都的禁軍和宿在城外的難民也都不約而同地有了動作。
“殿下,都準備好了。”
笛靈自身後快步而來,神情嚴肅地沖秦朝楚拱手應道。
“嗯。”
秦朝楚面色清冷淡漠,只見他聞言低應一聲,繼而緩緩轉過半身,遙遙看向沉在無盡夜色中的東南方向。
雲小姐,你可要早些回來。
作者有話說:
男主又要下線幾章了,我可真不是人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