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方睨著李玄臻:“那我就順便讓他們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此言一出,街邊圍觀的不少百姓都扭過頭伸長脖子朝季知方身側的流民張望,果然在其間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
“爹,那不是隔壁王嬸子家的二虎嗎!”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喊道,“年前王叔跟著龍虎軍去打稷元,後來王叔沒能回來,今年開過春王嬸子和二虎就也跟著不見了,俺原本以為他們去別處投奔親戚哩,咋跑那裡去了!”
這人猛然一聲高喊,身邊不少人也都跟著議論起來。
“是啊是啊,俺剛才就看著那邊上的老漢眼熟,好像是隔壁街上的錢伯。錢伯家就他一人,去年鬧旱,家裡那塊地荒了,還在俺家吃了一個月的飯哩!”
“那個白頭發的是前年死了兒子的趙婆子!”
“那個七八歲的是天天在街邊晃悠的小三狗!”
圍觀百姓的聲音越來越大,李玄臻的面色就在那一聲聲的議論中暗沉下來。
今日隨行而來的都是老幼,待季知方話落,他們就隨之一道看向飛仙臺上的李玄臻,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人們一言不發,只有瞪大的雙眼無聲訴說著悽哀的境遇。其間驚恐、失望、悲哀、期待,各色情緒交織到一塊,叫人不知到底是怨還是恨。
可如今的武昭皇帝,卻看不見這麼多了。
季知方此行,不光是要借武律重提李玄珠舊事,更是要用這些難民動搖武朝民心。李玄臻看的清楚,心中亦湧起層層殺意:“季家餘孽蠱惑眾人犯上作亂,姚榮遠,朕命你即刻遣散人群,絞殺孽黨,以免誤傷百姓。”
“是!”姚榮遠當即領命,先是抽調一批兵士前去街邊驅散百姓,又命剩下的禁軍再度逼壓上前,森然刀光與流民手中的棍棒交織碰撞,登時只見血肉橫飛,哀聲一片。
這些都是先前京都的難民!
盡管手裡拿著些用以防身的棍棒鈎斧,可他們依舊瘦弱不堪,與身強力壯手持刀槍的禁軍對上,根本就無力招架。
不多時街邊百姓就都已被盡數驅散,姚榮遠見狀也不再收斂,他指揮著禁軍大肆上前,其場面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雲清瀾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驚得呆立在了原地,看著大肆屠殺的禁軍和無力反抗的難民,她心中漸湧起股無言的憤怒。
先前朝中一番參奏,李玄臻乍聽之下龍顏大怒斥罵群臣,呂蓮生劉志一行則連連諾應,後來她率兵前往太蒼山迎慧敏皇後回宮,那時看著街上人流熙攘民生和睦,本以為是斥罵之後的賑災效果拔群,卻沒想到城中的難民竟是被呂蓮生劉志這些人給趕到了城外去。
“日後若讓朕再聽人說京都有難民出現,那你和你手下這群人的高位,也算是坐到頭了。”
朝上李玄臻斥罵呂蓮生的話再度在雲清瀾耳邊響起,可直至此刻,雲清瀾才算徹底聽明白了其間深意。
這群人欺上瞞下,不光在錢糧上動手腳,就連這些無家可歸的難民,都要趕盡殺絕。
三月天氣並不算暖和,這些日子缺衣少食,他們在城外都是怎麼過的?
雲清瀾抬起頭,目光在高立臺上的天子朝臣和一片混亂的難民禁軍身上緩緩劃過,竟又在其間赫然看見休沐那日她在城南街頭救濟的那個八旬老者。
那老者的身子如今看著更佝僂了些,手裡顫巍巍地握著根細弱的木棍,面對撲面而來的兇惡刀風,他象徵性地舉起木棍抵擋,可那雙渾濁眼珠裡卻滿是悽惶。
雲清瀾心下一沉,電光火石間也來不及多想,她一躍而出快步上前,無涯劍入手更是勢如破竹,須臾只見一把長劍斜刺而出,架住那下落的刀鋒反手一挑,眨眼間就將面前那禁軍手中的長刀挑飛出去。
是雲將軍!
撲壓上來的禁軍立時一愣,看著橫身擋在難民面前的雲清瀾,再看看無涯劍上的凜凜劍氣,一時竟無人敢再度上前。
“雲青風,你要造反嗎!”
正此時,飛仙臺上忽然響起一道沉怒的聲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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