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瀾目光轉了轉,忽然在群臣之列看到一個不起眼的人影。
那人站在文臣列末,年紀看著大約跟自己相當,文官之間聊得熱鬧,可他卻兀自垂手站在一邊,既未忙什麼事情,卻也不上去與人攀談,看著冷冷清清,形單影只。
雲清瀾眨眨眼,倒也不欲深究。
天下人性格迥異,即便是在這看上去一團和氣的朝堂,也難免有那麼一兩個特立獨行的人。
她目光在那男子身上停留片刻,便淡淡收回視線。
朝臣悉數到齊,卯時的鐘聲響過三巡,可金鑾殿的龍椅上卻空無一人。
雲清瀾心中狐疑抬頭去看,卻見朝臣大多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殿後的屏風外才隱約傳出動靜。
片刻後屏風處闊步昂首走出一人,那人身穿道袍,頭戴玉簪,玄青色的袍衣上繡有五爪金龍,走起路來步步生風,流雲似的長袖轉身一擺,就端坐在那龍椅之上。
看得雲清瀾當即一愣。
天子坐明堂,在她的想象中該是極為威嚴肅穆的,可眼前的武昭帝卻竟全然一副道骨仙姿。
“吾皇萬歲萬萬歲!”
李玄臻在龍椅上坐定,腳下的一眾朝臣便齊齊高喝著在他面前跪了下來,李玄臻在眾臣身上掃過一圈,擺擺手道:“眾愛卿平身。”
他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今日朕觀天象,卯時紫氣東來,吐息一番延年益壽,眾愛卿沒在外採風,實在可惜。”
呂蓮生當即拱手上前:“紫氣乃真龍之氣,非天人不能受用。臣等肉體凡胎,又如何承受得住這般仙氣。”
他們是肉體凡胎,武昭帝那便是真龍神體了。
“哈哈哈,好!”
呂蓮生不愧是靠著一手青詞就能平步青雲的人,一句話把李玄臻誇的眉開眼笑,他朗聲大笑幾聲:“今日眾卿可有事奏?”
“啟奏陛下,”戶部尚書劉志當即出列道,“今逢旱年,春秋雨水稀薄,時至歲末年關,按舊例需得開倉放糧,如今庫中存糧尚足,是否依照舊例行事?”
“嗯,”李玄臻點點頭,“既沒有好收成,那就將庫糧開了便是。劉卿只管著手去做,此事日後報給呂卿,不必再來尋朕。”
“臣遵旨。”
劉志畢恭畢敬地沖著李玄臻躬身一禮,隨即緩緩退回列中。緊接著其餘一眾官員也相繼上前,奏報近日朝中發生的大小諸事。
李玄臻半閡著眼靜靜聽著,時不時地應上兩聲。
“陛下,”
待群臣奏畢,一直垂首站在列前的呂蓮生才緩緩上前:“如今武朝、達臘、稷元三邊議和,長寧郡主昨日已順利啟程前往達臘,與稷元的聯姻之事昨日也傳回了訊息。”
見李玄臻端坐其上沒有反應,呂蓮生才繼續道:“稷元敬重武朝,更看重正陽公主,今已傳信選由太子與正陽公主聯姻,待年關過後稷元太子會親自前來我朝迎接公主。”
“太子?”李玄臻聲音頓了頓,“那個秦昭年?”
呂蓮生又拱了拱手:“回陛下,如今稷元的太子,已經是秦朝楚了。”
秦朝楚?竟是他要與正陽公主聯姻?
垂首站在一側的雲清瀾眉頭微動,這件事,他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