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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大！”
“小！小——”
擁擠的小室內人聲嘈亂，光線昏暗，煙草燃燒的煙霧彌漫，各種氣味混雜形成了一種難聞的味道，繞柱擺放的蠟燭即將燃盡，燈座上堆積了厚厚一層蠟油卻無人清理。
人頭攢動，所有人都圍在一處，瞪大了因為徹夜未眠而滿是紅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陳舊木桌上的東西。
一隻手按在一個倒置的黑色陶瓷杯上，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掀開陶瓷杯，三顆骰子暴露在空氣中，鮮紅的六個點朝上，無一例外。
一瞬的寂靜後，人群中爆發出不可置信的呼喊聲。
“豹子！本局歸莊家！”坐莊的人呼吸粗重，高聲道。
不顧眾人的反應，一旁立馬有人拿出木棍將桌上所有的籌碼歸攏到了莊家這邊。
“……不可能！不可能！”賭紅了眼的人似乎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崩潰道。
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碰上全盤皆輸的情況了，然而輸得越多，越不肯罷手，沒有人甘心將自己的財産拱手送出去。
只要賭的次數多了，總有贏回來的一天。
這是在場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盡管他們其中有些人，已經快因此傾家蕩産了。
“沒什麼不可能，賭場上本來就有輸有贏，這次輸了不是很正常嗎？”坐莊的人心情甚好，笑眯眯道，“下次贏回來不就好了。好了，天亮了，我們要打烊了，各位晚間再來吧。”
蠟燭被人吹滅，取而代之的是微弱的天光，整晚緊閉的窗戶終於被開啟了一條細縫，晨初清新的空氣灌進來，驅散了室內沉悶的味道。
“……怎麼回事啊？最近手氣也太差了，輸的越來越多，老子那點家底都要被淘光了！”一個雙眼青黑的人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同行的人就取笑道：“這就輸不起了？”
“老子總有一天能贏回來！”那人道，卻又不知想到什麼，臉色有些不自然。
另一個人拉長聲音道：“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回去沒法和你婆娘交代？真是沒想到，你還是個耙耳朵。”
“放屁！她算個什麼東西？”那人的聲音忽的低下去，“就是快到我兒子交束脩的時間了……”
“怕什麼？在那之前贏回來不就行了？”
……
幾人走遠後，一個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矮個子停下腳步，看了眼身後大門緊閉的賭坊，加快腳步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這只是呂氏名下的其中一個賭坊，原本因為這個賭坊地靠近黑節縣的貧民窟，來的人很少，但自從半個月前，城中各家賭坊忽然跟約定好了似的，出了不少新的玩法，賭客越來越多，幾乎每天都是人滿為患，其他賭坊實在塞不下了，賭客們便繞遠路到這個賭坊來。
江照裡坐在青雨閣後院的屋中，聽著矮個子的彙報，若有所思。
半響忽然笑了笑，呂寧枝還真是……
按照她教的一字不落地執行啊。
也不枉她每天不厭其煩地教她。
矮個子候在一旁，不敢出聲打擾，好久後見江照裡還是一副兀自思索的模樣，才忍不住問道：“江姑娘，可是要明天就去……”
“不，再等幾天。”
“要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越來越多的人不堪其負，越來越多的人相信他們輸錢只是因為自己賭術不精或運氣不好為止。”江照裡道。
屆時只要微微點一把小火，便可引起滔天怒火。
這一天江照裡沒等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