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後院的梔子花開得正盛。
沈嘉歲聽完程掌櫃的稟報,指尖撥弄著青瓷盞裡的冰塊,接見了三位羊奶商。
“諸位也瞧見了,如今我們主推荔枝飲。”她的指尖叩在案几上發出脆響,“這果飲成本不過奶茶三成,何苦再趟渾水?”
胡掌櫃掏帕子擦汗,錦緞帕子浸透了脖頸間的油汗。
他偷眼瞧著案上那盞冰鎮楊梅飲,豔紅的汁水正順著琉璃盞壁緩緩滑落,像極了昨日傾倒進陰溝的餿奶。
“沈小姐開恩!”喬掌櫃撲通跪地,腰間玉佩磕在青磚上,“要不這樣,往日六百五一升的奶價,我們原意降價賣給您。”
“那就五百文。”沈嘉歲斬釘截鐵,蔥白手指蘸著茶湯在案上畫圈,“但要籤死契——每日供奶三十桶,少一桶賠十兩。”她抬眸輕笑,“諸位覺得,這買賣可還公道?”
三個奶商面面相覷。
“籤!我們籤!”最年輕的王掌櫃突然嚷道,“我願再加五桶!”他袖中藏著的契書早已備好。
沈嘉歲示意紫鶯呈上筆墨,羊脂玉鎮紙壓住雪浪紙:“十年為期,違約者十倍賠付。”
待奶商們按完血指印,暮色已染紅窗欞。
沈嘉歲望著契書上鮮紅的印章,忽然想起前世收購原料廠的情景。
那時她也是這樣坐在落地窗前,看著法務部送來的厚厚合同。
沈嘉歲嘴角微微上揚,原材料難題已然迎刃而解,她心中暗喜,奶茶這門生意必將越發穩固!
隨後的任務,便是挑選一處適宜修建戲樓的風水寶地。
依據原主的記憶,她深知兩年後京城局勢將陷入動盪,屆時不僅她們永定侯府難逃抄家之劫,眾多官員亦因站錯隊而遭受莫須有的罪名,或斬首或流放者比比皆是。
即便她能僥倖規避抄家之禍,也難以避免未來世道的混亂。因此,她必須儘快積累財富,以備不時之需。
有了充足的銀兩,即便是遠離京城,亦可在任何角落過上逍遙自在的生活。
沈嘉歲在京城郊外漫遊了大半天,卻始終未能找到理想之地。
要麼太過偏遠,要麼距離過遠,要麼缺乏官道通行,看來,還是在城中購置一塊土地才是上策。
正當她陷入沉思之際,眼前忽然一亮。
對啊,永定侯府在京城內不是有兩處宅院嗎?其中一處已經借給晁氏居住,而另一處依舊空置。
不如就將那處空置的院落,改建成一座巍峨壯觀的戲樓。
下定決心後,她立刻坐上馬車直奔那處別苑!
沈嘉歲的繡鞋踩過青磚縫裡鑽出的野草,三進院的穿堂風捲著枯葉撲到裙角。
她仰頭望著正屋斑駁的樑柱,指尖在虛空中比劃戲臺的輪廓:“東廂房拆了做後臺,西邊搭連廊最合適不過。”
紫鶯抱著圖紙跟在後頭,沈嘉歲悠然踱步於庭院之中,一圈走罷,心中滿是欣喜。
那巍峨的外牆如屏障一般,將外界喧囂隔絕於外,四周遍植綠樹,更是增添了幾分寧靜。她眼中閃現出神采,中央的主院在她心中已然幻化為一座夢幻般的戲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