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歲的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既然這樁風波始於茶樓傳聞,那便從茶樓著手,進行澄清。
沈氏茶軒在初創之際,一樓曾設有專門的評書檯,但隨著聽眾的減少,這個臺子便逐漸閒置了。評書不再受歡迎,那麼換一種方式如何?
唱戲!
以戲曲的形式,為侯府洗清冤屈,不僅能夠覆蓋更廣的流言範圍,還能吸引一批新的客戶。
沈嘉歲語氣輕快地道:“母親,您平日裡酷愛聽戲,可曾有過將一個戲班子納入囊中的念頭?”
裴淑貞一時沒能理解話題為何忽然跳躍到戲班子上,她疑惑地問:“我倒是喜歡欣賞不同戲班子的精彩演出,今天聽這個,隔兩天再聽那個,若是買下整個戲班子,日日聽同一班人的戲,想想都覺得乏味。歲歲,你提起這個,有何用意?”
沈嘉歲微微一笑,眼神堅定:“挑選一個功底紮實的戲班子,將其收購。”她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此事宜早不宜遲,拖延不得。”
裴淑貞聞言,立刻點頭答應:“這事兒我有線索,交給我來辦最為妥當,今晚便能有個結果。”
在父母各自忙碌的同時,沈嘉歲則沉浸在撰寫戲本子的工作中。她所創作的,正是他們永定侯府與薛家之間的故事。
暮色將垂時,沈嘉歲撂下狼毫筆,宣紙上墨跡未乾的戲本子還缺個名目。
窗外忽傳來環佩叮噹,裴淑貞裹著滿身脂粉香風風火火闖進來:“歲歲快瞧!”
對牌“啪”地拍在案几上,震得硯臺裡的硃砂濺出幾點。沈嘉歲盯著“慶喜班”三個描金小字,喉頭突然發緊:“娘把整個戲班都搬過來了?”
“四十三口人連帶行頭,全在咱家後院待命著呢!”裴淑貞捻著帕子拭根本不存在的淚,“這四千兩銀子花得值,上回他們唱《貞娘投江》,為娘足足哭溼三條帕子。”
沈嘉歲掐著掌心才沒昏過去。
四千兩雪花銀,夠茶軒賣三萬杯奶茶——還得是加雙份牛乳的。
“侯爺回府——”
通傳聲救了她。
沈文淵頂著滿頭柳絮進來,端起茶盞猛灌三口才道:“晁家那院子賣了二千六,銀子全進了她那個吸血鬼哥嫂的腰包。”他袖口沾著墨漬,顯是剛從衙門卷宗堆裡扒出來。
“嶽明書院束脩幾何?”沈嘉歲指尖叩著戲牌金邊。
“這個......“沈文淵撓得玉冠歪斜,“約莫二百兩頂天。”
窗欞撲進只灰雀,恰巧落在戲本子上。
沈嘉歲盯著雀兒啄食硃砂,忽然想起原書中提及,晁恆中舉後,在瓊林宴上摔碎御賜琉璃盞的舊事——那會,他抖得篩糠似的,可不像個捨得花兩千兩讀書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