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淑貞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她摘下腕間的翡翠鐲推過去:“這物件嫂子先拿去應急。”
玉鐲磕在案几上清脆作響,“只是外頭傳的那些渾話,不知道嫂子作何感想?”
“我確實風聞了些許流言。然而,正如清水自會顯其清澈,汙水自會露其混濁,何必介懷於他人的碎語?我只須銘記在心,侯府對我們孤兒寡母的深厚恩情,這便足矣。
況且,我身為孀居之婦,也不宜輕易拋頭露面,去論及這些紛紛擾擾。”
晁氏說得滴水不漏,裴淑貞卻覺得她是在打馬虎眼。
她那副楚楚可憐的神態,剎那間激起了裴淑貞胸中的怒焰。
侯府對薛家母子三人的關照可謂竭盡全力,起初特意購置了一家商鋪,然而晁氏不擅長經營,很快便將店鋪易手。繼而又買下了一座庭院,在繁華的京城,這麼一座小巧的院落竟然花費了二千多兩紋銀。
自此,各式珍饈美味、佳釀美酒接連不斷送上門,對晁氏的待遇甚至勝過了尋常女主人,過得極為舒適。
然而,晁氏竟然將庭院出售,帶著孩子搬入了京城最負盛名的悅來客棧,還選擇了最為簡陋的低價房間。
這樣的行為,無疑是故意引人注目,激發人們的好奇心,進而炒熱話題,讓侯府得知後,不得不再次充當冤大頭,重新購置院落。
難道照顧晁氏孤兒寡母還不夠,竟然還要負擔她哥哥嫂嫂一家人的生活嗎?這世間哪有此等道理!
裴淑貞心中充滿了憤怒,卻又感到無計可施。一旦中了晁氏的圈套,就只能自吞苦果。
如果與之硬碰硬,街談巷議只會愈演愈烈,對侯府的聲譽造成更大的損害!
沈嘉歲抿了口茶,隨後徐徐開口:“若晁嬸覺得不便親自露面,不妨讓您的侄兒擔當此任,他飽讀詩書,定能將流言澄清得明明白白。”
晁嬸微微抿動唇角,眼神中閃過一絲遲疑。
此事原本就是她的侄子散播出去的,怎麼可能輕易為侯府洗脫嫌疑?除非侯府能再購置一座別院,或是容納他們母子入住侯府,否則想都別想。
她輕輕嘆息,語帶無奈:“阿恆剛入嶽明書院,學業繁忙,哪裡抽得出時間來料理這些瑣事?我想,侯府總不至於如此逼迫我們吧?”
沈嘉歲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那是自然,不便之處,還請晁嬸走一趟。沈福,你陪同晁嬸回去吧。”
管家沈福步上前來,一臉恭敬地引領著晁嬸離去。
晁嬸神態從容,毫無急躁之色。她深知,只要自己住在悅來客棧,每到飯點便帶著兩個孩子在大堂享用雜糧糊糊,必然會引起眾人的關注,將此事鬧得更大。
她堅信,侯府終究會妥協,且看事情如何發展。
裴淑貞輕輕按住眉心,心中焦慮不已:“雖然是侯府欠她救命之恩,但也不該如此過分,她怎能如此行事?”
“夫人不必擔憂。”沈文淵為了避免嫌疑,一直隱於屏風之後,此刻才走了出來,溫言安慰,“大不了就是遭受御史臺的嚴厲彈劾,我這張臉皮可不薄,不怕被人指責。”
沈嘉歲緊鎖眉頭,語氣堅決:“父親,務必派人深入探查,那位晁恆為何忽然出現在嶽明書院,還有,晁嬸出售宅院的二千兩白銀,究竟流向了何方!”
沈文淵微微點頭,目光中流露出詢問之意:“歲歲,你可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