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之所以會保護龍灣樹,是基於一點,他們認為龍灣樹會帶來更大的價值。如果你告訴他們龍灣樹的確有更大的價值,但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這絕不是簡單一句違法就能高枕無憂。
他必須要讓農民知道,龍灣樹在一天,他們就有一天的好處,再加上違法的成本,才能真正保護龍灣樹。
司豐年的眼睛已經笑的眯了起來,回頭批評村民道:“怎麼能這點覺悟都沒有,我記得你還是上過掃盲班的。外頭那些人,沒有一個真心想付錢的,都是指著空手套白狼呢,咱們老農民能靠的只有公家單位。一個月幾十不少了,一年好幾百塊呢,都夠買兩頭豬宰了吃肉的。”
一個月幾十是不少,但分到每個人手上就不夠看了,不過聽司豐年這麼一說,可以集中到年底買兩頭豬殺肉吃,這份好處立刻具體而豐滿起來,關鍵還充滿了味道。
看得見摸的著的,這就叫好處。
村民們露出歡喜的笑容,夏教授看在眼裡,知道最大的一樁心事了了,也開心起來,朝著司豐年友好的笑笑。難怪能當村長,人才啊。
學校裡,夏慕桑和司雨儂在請假一天之後,又重新回到學校。
好在前幾天有司青青和周小麗的解釋,雖然巧了點,但沒人把他們同時請假的理由放到一起。
“幫我謝謝你爺爺。”
“什麼?”夏慕桑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明白。
司雨儂指的是夏教授幫村民爭取到了一個月五十塊錢的事,不過是值夜而已,農業局還給棚屋做了防水的瓦片,送了棉被和褥子。再加上一個月五十塊錢,能幫村民解決不少事。
“我們村子裡商量過了,拿這筆錢當小金庫,資助村裡的孩子讀書。”小學是在鎮上讀,開銷會稍小一點,大家緊一緊還是負擔的起。從上初中開始,就得去縣裡,開銷便大了,有些人家不是孩子不想讀,也不是家長不給讀,是實在讀不起。
龍頭村適齡的孩子不多,有這筆錢補貼負擔就要輕得多。如果再有多的,年底還能買些肉大家夥吃一頓好的。
“能幫上你們的忙,爺爺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其實用不著謝謝他,他反而一直都在說,要感謝你們。”夏慕桑少有的說了這麼多的話。
他全程圍觀這件事,根本沒想到小小一顆樹能引發這麼多連鎖的反應。他們能從港商的手裡搶回龍灣樹,還順便見識了全世界獨一份的巴氏神木,當然別名還是叫龍灣樹。無論是其中哪一項,其中的曲折都叫人興奮異常。
即見識到了父親的手段,將那些陽奉陰違的老油條都收拾的服服貼貼,也見識到了爺爺在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之中,施展出來的手段。別以為農林局的補貼那麼好拿,也別以為農民真的那麼好打交道。怎麼拿住他們的脈,投其所好威逼利誘並不亞於一門學問的深度。
這些,都是他以前沒有見過的,或者說只是耳聞卻沒有親眼見過的。
而這當中,司雨儂更是讓他刮目相看。她能想出主意,還能攛掇著林英聽她的主意心甘情願去跑腿,光憑這一點,在她這個年紀就已經難能可貴。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願意跟她多說幾句話。
司雨儂心情很好的笑著,“你爺爺會呆很久嗎?”
這些教授專家來來回回,已經在龍頭村住了半個月,期間不斷有聽到訊息的人過來,省農林局的人幾乎天天都在帶人來看龍灣樹。
司雨儂趁機讓司大娘每天蒸幾屜素包子拿到山上賣,一天總能賺個塊兒八毛的,也是一筆收入不是。
“再呆幾天,他就得回北京。不過雷教授應該會經常過來,還有省農林局的工作人員,隔三差五會來看看。”夏慕桑知道些內幕,龍灣樹的事直達天聽,很得看重。畢竟公認絕滅的植物出現在中國,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個好兆頭。
“會不會有外國人來看呢?”司雨儂一臉期待的問道。
這倒難不住夏慕桑,他很自信的笑道:“只要我爺爺的論文一發表,肯定有很多外國人想來看。”
“可是……”司雨儂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夏慕桑果然沒有錯過她的表演。
司雨儂假裝思考之後,才說道:“一年四季龍灣樹都有不同的變化,咱們自己的教授還沒研究透呢,就叫別人來看。”
說完羞澀的一笑,“我是不是太小心思了。”
夏慕桑一臉你提醒了我的表情,連連點頭,“我覺得這不是小心眼,咱們自己土地上的東西,肯定得自己研究清楚了,才能給外人看是不是。”
司雨儂連連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等研究清楚了,就是明年的這個時候。到時候,他們家的果子正好成熟。如果來的人多,他們的沙棘果,說不準還能順道賺上一筆外彙呢。
夏慕桑可不知道司雨儂的小心思,回去告訴夏教授,把一家人笑了個仰倒。
“咱們慕慕的小女同學想的很好嘛,聽說你們還是同桌。”夏教授調侃道。
夏慕桑仰頭看著爺爺,不明白爺爺笑的這麼促狹,是什麼意思。夏鎮長倒是明白,知道自家老爺子忍不住拿小輩開涮,趕緊搶過話頭,“對,還是龍頭村司大娘的孫女。”
夏教授白了一眼兒子,他還能不知道司雨儂是司大娘的孫女,不過還是順著兒子的話,將玩笑收起。
“的確不能讓他們這麼早來看,不過不是因為怕他們的研究趕到我們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