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王妃。”董曉悅親切道。
梁王那幫子妻妾不事生産,數量又格外龐大,她看著始終不是個事兒,剛好清理墓室的時候找出好幾箱僵屍蠶,便讓王妃養著看看能不能吐絲結繭織成錦緞賣,也給他們找點事幹,省得一天到晚閑得慌,就知道撕逼搞事,帶壞風氣,汙染企業文化。
王妃邀完功,默不作聲地垂手立著,也不說話,也不走,董曉悅只得道:“王妃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梁王妃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從袖子裡掏出一條手帕,抹抹比塔克拉瑪幹沙漠還幹的眼窩:“日天王陛下明鑒,妾身本不該拿這些瑣事煩擾陛下......只是梁王殿下他日日流連宮闈,也不知顧惜身子,妾身屢勸無果,還請陛下與他說說......”
就知道是為這個,董曉悅同情地看了眼王妃花白的頭頂,梁王與她是少年夫妻,論起來她還小了三歲,可梁王英年早逝,不到四十就死了,王妃卻到六十三才壽終正寢。真不是她不想幫這個忙,實在是沒法幹涉人家夫妻房裡的事。
她正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推諉,卻有個小太監僵屍從門外直奔進來,麻溜跪倒在地,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啟稟日天王陛下!大事不好,梁王殿下受傷啦!”
董曉悅來不及說話,梁王妃先急起來:“怎麼受傷的?今早不還好好的麼?”
董曉悅對那小太監僵屍道,“帶我去看看,邊走邊說。”
小太監偷覷著王妃的臉色,一路上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把事情大致說了下,原來早上開完全體會議,梁王殿下回了自己的寢殿無事可做,便飽暖思淫慾,惦記起後宮中的一位美人來,便叫人請了來。
梁王按部就班地脫了衣裳,吹燈拔蠟,正要辦正事,不想那美人不知為何突然暴起,將梁王一隻耳朵揪了下來。
王妃聽完一張臉拉得比馬還長:“這起犯上作亂殺千刀的賤婦!合該千刀萬剮!陛下切不可輕饒了那賤婦!”
當初訂立規章制度的時候,董曉悅明確規定,一切刑罰必須提交給她審過批準才能執行,一來是不符合她文明和諧的價值觀,二來也是擔心燕王殿下萬一落在這墓中哪具僵屍身上,被不小心錯殺。
董曉悅穩住怒發沖冠的王妃:“先去看了情況再說。”
這都什麼破事兒!她心力交瘁,她好好一個ceo,為啥一個兩個都當她是婦女主任?!
說話間他們到了梁王寢殿。
倒黴催的梁王捧著耳朵,正盤腿坐在玉床上生悶氣,肇事者跪在床前,衣衫不整,單薄絲衣半褪,露出一邊香肩。只見那美人垂著頭,脊背卻是挺得筆直,一頭瀑布般的長發委垂至地,在燈火中閃著黑曜石般的光澤,看背影便是個美人。
董曉悅這顏狗登時生出幾分憐香惜玉的情懷,打算小懲大戒,和和稀泥了事。
王妃最見不得這些妖妖嬈嬈的狐貍精,恨不得徒手將她撕成千萬片,只礙於身份禮儀不能動手,氣得把僅剩的半口牙都咬鬆了。
梁王看見董曉悅,連忙下床行禮。
董曉悅上去扶住他,檢視了下他耳朵上的傷勢:“這怎麼弄的......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麼?非要動手動腳......退一步海闊天空,殿下是什麼身份,跟個小妾置氣,傳出去也不好聽不是?”
梁王當然不想把這事宣揚出去,換了隻手遮天的時候,他早就把那肇事者拖下去打殺了,無奈這天王陛下對人命看得著緊,早晚都要點卯,缺了不好交待,去請他來發落也不過是知會一聲,誰知聽這話頭像是要輕輕揭過。
真是奇哉怪哉,梁王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下跪著的美人,突然恍然大悟,莫非......
婦女主任繼續和稀泥,對著美人道:“你也是,動口不動手,打人不打臉,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看他身份也好歹念點舊情,把人直接揪成傷殘,叫他怎麼見人?幾百歲的屍了,不能穩重點......”
那美人不哭不鬧,一聲也不吭,只是抬起頭,慢條斯理地伸出只纖纖玉手,將擋著臉的頭發撥到肩後,露出臉和肩頭。
董曉悅不經意地一瞥,頓時把後面的詞兒全忘光了。
臥槽!她還是個孩子啊!
不但是個孩子,還是個異常美麗的孩子。
那少女看著不過十二三歲,身量還未長足,身形纖如春柳,卻又偏偏挺拔如松柏。她的肌膚很白,卻與旁人白得不一樣,不同於一般僵屍的慘白,也不同於燕王殿下的白,若說燕王殿下是連城美玉,那這少女就是帶露梨花。
董曉悅也見過不少美人,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什麼叫做“我見猶憐”。燕王殿下也美,可美得鋒銳耀眼、不可一世,並沒有這種看一眼心尖被揪一把的效果。
少女抬起一雙煙水桃花眼看向董曉悅,眼中沒有焦點,也不帶情緒,越發顯得迷離嫵媚,微翕的雙唇像是雨打過褪了色的海棠花瓣。
董曉悅被她一眼看得靈魂升華,心早偏到爪哇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