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把她帶到墓中,吩咐下屬領她去人事部門登記入冊,最重要的是讓丁真屍檢查一下她身上是否還綁著血契,確保她確實是無主之屍,而不是道士派來的臥底。
檢驗結果沒有問題,這時奉命前去找鳳岡屍首的侍衛也回來複命了,那鳳岡的屍身果然被野獸啃食得七零八落,不好收拾,他們便只帶了頭顱回來交差。
董曉悅認了認,確實是鳳岡的頭,令他們在外頭挖個坑埋了,批準了阿桃的落戶申請。她思忖著阿桃模樣嬌俏可人,又伶牙俐齒,擅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個宣傳屍才,便讓她充當公關總監。
光陰荏苒,一轉眼過了三個月。
梁王陵現世的訊息果然傳了出去,時不時有道士單獨或者組團來刷副本,不過都不成氣候,都不用正日天王親自出馬,派一隊小弟去便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丟盔棄甲,還能從道士手底下解救出幾個僵屍同胞,壯大一下組織。
董曉悅時不時找各種藉口去柳家村看看,與柳大郎一家已經十分熟稔,可惜那疑似燕王殿下的小嬰兒吃了睡睡了吃,難得醒著一次,也只是一派天真地瞅著她,董曉悅只好繼續耐心等待。
無心插柳,梁王陵的業務倒是蒸蒸日上。和桃溪村、柳家莊的合作順利推進,原本持觀望態度的幾個村子不再搖擺,主動向他們丟擲了橄欖枝,連那兩個一開始將他們拒之門外的村子也動搖起來。
這回董曉悅卻不急了,幹晾著他們不給答複,過了大半個月,那些村民看著那兩個村莊又有金銀入賬,又有廉價勞力可使,眼熱得不行,終於按捺不住,再三再四地往隱燭山上跑,幾乎是求著和梁王陵合作,董曉悅便趁機將他們的價格直壓到底。
此外,她還命屬下將陵墓附近的林子圈起一塊,從柳家莊和桃溪村買了一批小雞崽,散養在林子裡。
梁王看不懂:“咱們梁王陵中金銀成山珠玉滿床,為何還要費這力氣養這些勞什子畜生?”
“這叫可持續發展,”董曉悅耐心解釋,“坐吃山空,金銀財寶再多也有用完的一天,我們有自己的血源也免得總是受制於人。”他們只需要雞血,雞肉還能反過來賣給村民,又是一筆收入。
董曉悅有意識地慢慢完善著組織內的分配製度,那些沒有生産力的老弱病殘孕僵屍每一旬都能領到低保血,壯勞力則按工取酬。
當然她也沒有把以梁王為代表的統治階級一刀子切,而是引入了類似分級傳.銷的制度,上級可以從下級賺得的工分中抽取一定比例的提成。
每個僵屍需要的血量都有定數,多了也沒用,剩下的公分可以從公帳上支取銀錢布匹——僵屍也是有消費訴求的,買花買首飾裁衣裳,哪哪兒都得花錢。
這一日正逢月初,前一天又送走了依依不捨、哭哭啼啼的拖油瓶小師侄,董曉悅頓感神清氣爽,鬥志昂揚,便讓內史召集全體員工開個會,給大家打打雞血,順便搞搞團隊建設。
開場照例先是幾具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僵屍同胞上臺現身說法、憶苦思甜。
這些僵屍都是新近從攻打梁王陵的道士手中解救出來的。他們先是聲淚俱下地痛訴這些年怎麼給道士當牛做馬、水深火熱的悲慘遭遇,再頌揚一番梁王陵世外桃源一般的美好生活,最後以稱頌就苦救難的正日天王收尾。
眾屍群情激昂、冷血沸騰,胸腔中湧動著無上的自豪感、歸屬感和榮譽感。
待他們講完,董曉悅總結陳詞:“死而為屍,是我們自願的嗎?”
群屍山吼:“非也!”
“死而成妖,是我們自願的嗎?”
“非也!”
“說得對!死非我所願,成妖非我所願,我們一不為害,二不作亂,礙著誰了?那些道士呢?不勞而獲,將我們當作牲畜馭使,卻連一口雞血都要剋扣!這是什麼樣的行為?”
“臭不要臉!”
“所以我們的目標是?”
群屍喊聲震天:“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很好,”董曉悅滿意地對一旁的王公公頷首,“給大家發雞血。”
發完雞血,散了會,董曉悅讓內史兼首席財務官搬了上個月的賬目過來,剛展開第一卷,便有侍衛稟報,王妃求見。
董曉悅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放下手裡的絹帛:“請王妃進來。”
“妾身拜見日天王陛下,願陛下洪福齊天。”王妃進來款款地行了個禮。
“王妃請起,不必客氣,”董曉悅趕緊上前扶起她,“王妃有什麼事嗎?”
“陛下前日交待妾身之事,妾身不敢大意,立即著人去辦了,”王妃拐彎抹角道,“那些陰蠶絲已經繅好,晾幹後便可以讓宮人試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