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出鬧劇已經牽扯到了唐家,事情就變得有些棘手了起來。
為了穩妥起見,一回到上海後白大帥還是專門去大總統那走了一趟,也是為了蔓寧這事費盡了口舌、表盡了忠心,這才商討出了個折衷的法子,把所有髒水都潑在了個替罪羊身上,讓他和唐立強之間不至於鬧得太過難堪。
臨了,白大帥還意味深長地對蔓寧告誡了一句,沈家這小子倒是難得的有情有義。
從來都只有錦上添花的,而這沈一白在旁人避之不及之時卻是雪中送炭,可見對她也是有幾分真心的。
如今這人人自危的世道裡,這樣性情的男人實在難尋,讓蔓寧嫁過去之後好好和他相處,莫要輕易辜負了人家。
蔓寧聞言只是莞爾,也未多言。
真情也好、假意也罷,就算不做這沈太太,將來也會是個張太太、李太太,換個姓氏而已,不過看誰今朝更為得勢而已。
不需勞心費神,時間也就過的飛快,轉眼間就快到了兩家定下的諸事皆宜的黃道吉日。
婚禮前一天,久未見面的沈一白突然登門拜訪,非把蔓寧從白府裡給拉了出來,說是帶她去個地方,坐上車後還一臉神秘的不肯公佈去處。
問了一次無果後蔓寧索性也不再多言,幹脆閉上眼睛一路閉目養神。這樣一來,自然就沒看到坐在身旁的沈一白,滿眼噙著笑意的盯著她看了一路。
本以為要有段距離,結果沒多久就到了地方。
蔓寧一睜眼就發現車子竟是停在了元飛路上,眼前不遠處便是那棟熟悉的兩層小樓。
有些疑惑地瞥了沈一白一眼,那男人卻是眉眼彎彎地對著蔓寧微微笑道:“蔓蔓,到地方了,我們下車吧!”
望著車窗外一片沉沉的磚紅顏色,蔓寧原本透亮的一對眸子瞬時就黯淡了一瞬。
再抬眸時眼中已經看不出一絲異樣,微微翹起唇角,便將手穩穩地放到了眼前那男人伸出的掌心之上。
肌膚相觸的一剎那沈一白突然就僵楞了一瞬,眼前的蔓寧明明是副極其順從的姿態,可落在眼中莫名就覺得有些刺眼。
心中不禁就開始浮想,這女人在那人身旁時候又會是種什麼樣的姿態:是嬌軟妖媚,還是依舊冷若冰霜?一顆心立馬就被濃濃的妒意全然佔據了。
笑容稍怔,沈一白收起滿心的胡思亂想趕緊回過神來。
張開手臂十分體貼地護著蔓寧走下車來,又極自然地將她的手緊緊握住,一齊朝那棟小樓走了過去。
跟在沈一白身後,蔓寧眼神忽閃了幾下,貌似不經意般就隨口問了起來:“突然帶我到這裡幹什麼,這宅子不是已經賣出去了嘛?”
身前高大的男人側過臉來看了她一眼,立馬又神秘兮兮地回過了頭去。
玻璃鏡片後茶色的眸子裡不自禁就閃過一絲笑意,清了清喉嚨故意賣起了關子:“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說話間就已經到了地方,站到小樓最外頭的鐵門處,兩人便齊齊頓下了前行的腳步。
蔓寧抬眸看了看眼前依舊熟悉的庭院石道,神色突然就有些漂忽了起來,原本冷清的一張臉上隱隱浮起一絲迷茫,也不知這眼神又望向了何處。
一旁的沈一白卻是極其的淡定,順手從西褲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輕車熟路地就從中挑出一把將鐵門上的大鎖打了開來。
蔓寧見狀猛然就收回了視線,十分驚詫地對他問道:“你從哪兒搞來的鑰匙?!”
眼前那人寶石般透亮的瞳孔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從來都是波瀾不驚的一塊冷冰難得鮮活了幾分,眸中的燦燦璀光直直射在沈一白的眼中,一顆心立馬就怦然狂跳了起來。
微微失神了一瞬,心如擂鼓般的沈一白趕緊轉過頭去。
喉頭攢動了幾下努力平複了下呼吸,待心口稍緩了些這才對著蔓寧啞聲招呼著“稍安勿躁”,便拉著她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到了這樓房裡頭。
這房子裡面一切佈置如故,和上次過來時候並沒有任何的變動。
蔓寧抬眼望去,恍然好似回到將蘇言安帶進這樓裡時的情景,心神顫動間微微垂下了眸子,便是不言不語地跟在沈一白的身後緩步前行。
順著鋪著暗色地板的走廊一路向上,蔓寧腳步慢慢放緩,眉頭亦是越擰越緊。
就在沈一白伸出手來,想要推開她和蘇言安一夜糾纏那間臥房的房門之時,突然就猛拉住身前那男人的胳膊,滿眼盡是怒意地沉聲責問道:“沈一白,你到底想幹嘛!”
沈一白眼眸微閃卻沒有開口回應。修長的手指稍稍用力,兩人面前的房門便應聲而開,目光跟著就朝房間裡頭望了過去。
蔓寧也順著他的動作微微側目,眼眸中瞬時就彌漫起一片無邊無際的純色光輝。
滿眼望去,盡是絢爛綻放的雪白玫瑰,潔白嬌嫩的花瓣上綴著顆顆晶瑩的露珠,在窗外斜斜灑入的陽光照射下如碎鑽般熠熠發光。
一時間恍若置身於法蘭西的玫瑰莊園一般,大太陽下盡是鋪天蓋地的純白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