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沈一白已經朝著蔓寧俯身傾覆了下來,男人高大的身子順勢帶起一層暗影,全然覆住了身下女人那張毫無血色的蒼白臉龐。
揚起一臉似笑非笑的妖嬈神色,風月場上無往不利的沈一白終於恢複原形,虛著眸子湊在蔓寧耳邊啞聲說道:“我先前就已經跟你說過,跟著唐心的那小子不是什麼好鳥,如今你都已經被坑到這個地步了,該不會還要執迷不悟地繼續錯下去吧?而我左右都要娶個女人回去,還不如娶你這樣懂事知禮,不會到處拈酸吃醋的。左右你心裡也沒我,不如兩人搭夥在一起,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至於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我也不會在意。兩個名聲都不怎麼樣的混在一起,也就別再禍害別人,你覺得我這樣的提議可好?”
沈一白聲音磁性、邪魅不已,蔓寧一抬眼就能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在眼前輕顫著,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眸間更是豔色靡靡,每個眼神都格外蠱惑人心。
稍稍垂眸思忖了一瞬,好像真的把沈一白的每字每句都仔仔細細權衡了一遍。
片刻後蔓寧才微微抬起頭來,滿臉玩味地對著沈一白淡淡應了聲“好”,幹脆爽快,再無一絲猶豫。
見蔓寧終於點頭答應了婚事,沈一白心口處卻是一陣沉悶不已。
咬了咬嘴唇,沈一白十分霸道地在蔓寧額上輕吻了一下,強行按捺住滿心的痛楚,繼續扮演著一張玩世不恭的浪蕩嘴臉。
深吸一口氣,抬眸對著蔓寧十分平靜地囑咐了幾句,便站起身來迅速離開了房間。
掩身在暗處的秦遠此時卻是一陣沉默,這求婚的始末沈一白在蔓寧面前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帶過,但這段日子裡,他卻是看得最為分明的一個。
先前在蔓寧入獄那段最緊張敏感的時候,人人都對白家、白蔓寧避之不及,沈一白卻是力排眾議,光明正大地向白大帥提出了共結秦晉之好的求娶之意。
為此,他還和沈氏眾多宗族差點鬧到決裂,最終也是許下了那幫所謂族中人許多獅子大開口的無理條件,這才讓其一一妥協下來。
明明捧著一份十足的真心,卻不得不偽裝成兩相利用的虛情假意。
看著眼前漸漸遠去的落寞背影,秦遠第一次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沒真正看清過這個看似浪蕩不羈的沈一白。
☆、白玫瑰與紅玫瑰。
在白大帥宣佈了其獨女和沈家大少的婚事後, 沈家跟著也對外頭放出訊息來, 鑒於如今時局動蕩不宜大肆操辦, 所以此次沈白兩家聯姻的婚禮將一切從簡。
在婚禮之前,作為當下上海灘最精貴的新娘子,蔓寧卻基本都是閉門不出, 說起來是在家裡休養身體,為不久後的婚禮做準備。
鑒於之前白家大小姐在牢獄裡頭遭的那份“無妄之災”,眾人也是能夠理解這沈白兩家此番的低調行事。
但也有人在私下裡暗暗質疑, 沈家在這個關口如此著急地操辦婚禮,而沈白二人先前也是從往甚密,十有八九已是珠胎暗結,不得不奉子成婚, 一時間也是各種流言紛紛揚揚。
相比於蔓寧久藏深閨不露面, 自從公佈了兩人的喜訊後,這沈大少沈一白卻是春風得意的很。
哪哪兒都能看到他揚著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滿臉盡是笑意盈盈,連談起生意來都是格外的好說話,可以說這位準新郎的心情那是相當的愉悅了。
向來精明無比的沈一白,如今倒像個散財童子似的, 但凡是婚禮上的開銷出手都極其大方,惹得一幫經常廝混在一起的富家公子們忍不住就開起了黃腔打趣道,這沈家大少果真是豔福不淺, 居然娶到了這全上海灘男人做夢都想摸上一把的白家大小姐,這千金一擲為美人倒也是風流瀟灑。
這纖腰、蜜臀加酥胸,再配上蔓寧那張妖豔無雙的絕世美顏, 這沈一白便是要夜夜笙簫美人帳,從此君王不早朝的節奏嘛!
被一幫色中餓狼如此調侃沈一白也不惱怒,不過就是笑而不語地將話題扯開而已。
但若是有人膽敢太過過火、在言語上對蔓寧有絲毫的不敬,這一向溫文爾雅的沈公子每每必定當場發飆,立馬就化身“護妻狂魔”。
此番行徑更是惹來那幫狐朋狗友的百般嘲笑,說這媳婦兒還沒娶進門呢,這沈大公子就已經開始“妻管嚴”了,看樣子沈一白這“上海灘最風流公子”的名號怕是要就此易主了!
雖然外頭一直議論不斷,但總的還算是風平浪靜,這婚禮也在有條不紊地籌備進行中。
將婚禮的事宜都全權交付給沈家後,無事一身輕的蔓寧閉門在家休養了一段日子,身體基本上已無大礙。
只是中途被白大帥私下裡叫了過去狠狠責罵了一頓,嚴令她不許和那個姓蘇的小子以及唐家人再有任何的牽扯。
到底還是自己唯一的親生女兒,罵過之後這白大帥又是苦口婆心地耐心勸道,這次蔓寧之所以會無端受災,十有八九就是那唐心和那姓蘇的小子在暗中使下的陰招。
說起來這唐立強不過是個鄉下土財主出身,卻靠著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和厚實的家底賄賂收買人心一路爬了上來,如今倒是混的和他這樣真刀真槍、用血肉殺出來的真正元老平起平坐的地位,早就讓白大帥心裡很是不爽。
而最近一個同僚也和他偷偷透過氣,說這匿名舉報信確實是從唐家人手裡發出去的。
說起原因來,還是因為那個叫唐心的小丫頭信誓旦旦地和她老子保證,說是拿到了白家人勾結革命黨的確鑿證據,這唐立強這才火急火燎地攛掇著憲兵隊過去抓人的。
只是後來情勢突變,原本以為是白蔓寧資助給革命黨的那處房産,卻莫名就牽扯到了蘇言安那小子身上。
而這上海灘上誰不知道這蘇言安是唐家養著的小狼狗,唐立強這才慌了神立馬就對外換了說辭,生怕把這勾結革命黨的禍水給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一番折騰後,回頭便把那唐心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估計這唐立強心裡頭也是恨死了那身份可疑的蘇言安,卻還不得不違著心幫他擺脫各種和革命黨的不明關系。
而這次白大帥在東北打了個漂亮仗,而且蔓寧所謂的那些“罪行”也不夠確鑿,說起來應該也無甚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