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慈走向房間角落,那裡擺著一個香爐,造型古樸,銅製爐身泛著幽暗。
她銀籤撥開爐內灰燼,一股淺淡異香逸散,沈青慈屏住呼吸湊近細嗅。
“果然有問題,這香氣……是幽曇燼’?不對,氣味不夠純粹,還混合了別的東西……”
幽曇燼本身並非劇毒,多用於製造幻境或迷人心神,長期吸入才會損傷根本。
但蕭景行中的毒,發作迅猛,絕非單純的幽曇燼所能致。
這香爐裡的東西,恐怕只是其中一環,甚至可能只是用來掩蓋真正毒源的障眼法。
就在沈青慈凝神思索之際房門被猛地推開,一個身著深青色比甲的婆子走了進來。
這婆子自稱花嬤嬤,是呂氏身邊得力的管事婆子。
婆子看見沈青慈站在香爐邊,並未顯露驚訝,只是微微躬身。
“世子妃,老奴花氏奉夫人之命前來照看世子,並收拾一下屋子。”
“夫人說世子爺遭此大難,屋裡穢氣重需得仔細清掃,免得衝撞了貴體。”
花嬤嬤說著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沈青慈身前的香爐,她的腳步未停,徑直朝著香爐的方向走來。
看這架勢不像是來收拾尋常汙穢,倒像是急於要清理別的什麼。
沈青慈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平靜,她不著痕跡地側過身,正好擋在了花嬤嬤與香爐之間。
“不必了。”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量。
花嬤嬤前進的腳步頓住了,她抬眼看向沈青慈眼神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沈青慈坦然迎著她的視線。
“世子情況未穩,房中一切包括灰塵都可能與病因有關。”
“任何東西都不能隨意移動或清理,以免干擾我後續診治。”
“花嬤嬤若是真心為世子好,便請回吧。”
“這裡有我照看即可。”
屋子裡霎時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燭火輕輕爆了一下,發出噼啪一聲輕響。
花嬤嬤臉上的肌肉似乎抽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刻板嚴肅的模樣。
沈青慈補充道:“若是夫人或者老太君問起,你照實說是我不讓動的便可,世子的性命比一時的潔淨更重要。”
這句話既是解釋也是施壓,救回世子是她最大的憑仗也是呂氏暫時無法公然駁斥的理由。
花嬤嬤沉默了片刻,眼前這位新嫁進來的世子妃,似乎並不像傳聞中那般怯懦無能。
剛才外面那場風波,她也略有耳聞。
這位世子妃,不僅懂醫術,還有膽識。
“世子妃說的是。”花嬤嬤最終還是垂下眼皮,語氣恭順了一些,“是老奴考慮不周。”
她沒有堅持走向香爐,假意環顧。
轉身時手肘向後一擺,撞到旁邊紅木多寶格。
多寶格上層角落一個不起眼錦盒失去平衡啪嗒掉地,盒蓋摔開。裡面沒有貴重珠寶,幾顆棕色菩提子滾出。
一片小小的、乾枯發黑東西從錦盒底部粘連處脫落,躺在菩提子旁邊。
那是一片乾枯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