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花嬤嬤發出一聲故作驚訝的低呼。
“瞧老奴這笨手笨腳的!衝撞了世子妃,罪過罪過!”她嘴裡說著請罪的話,卻慢吞吞地彎腰似乎要去撿拾那些菩提子。
沈青慈的注意力卻瞬間被那片黑色花瓣吸引,她沒有理會花嬤嬤的表演,也沒有先去管那些滾落的菩提子。
她快步上前彎腰直接拾起了那片不起眼的黑色乾花瓣,花瓣已經完全脫水,邊緣呈現出不規則的焦黑色。
沈青慈將花瓣放在指尖輕輕捻動,一股比香爐裡幽曇燼更隱秘陰冷的極淡香氣鑽入鼻息。
這氣味若有若無,需凝神屏息方能捕捉到一點,尋常人根本無從察覺。
但這絲陰冷的氣息,卻讓她腦中警鈴大作!
子午烏頭!這是子午烏頭的花瓣!
師傅收藏的《百毒經解》殘篇最後部分,曾寥寥數筆記載一種陰毒複合毒。
幽曇燼毒性緩慢,若與子午烏頭花瓣或根莖汁液長期放在一起,兩者氣息交融、相互催化,化為無色無味緩慢侵蝕五臟六腑奇毒!
中毒者初期精神倦怠,身體虛弱,極難察覺。
待到毒發,便如山洪傾瀉,藥石罔效!
香爐裡的幽曇燼是明面上的誘餌,或者只是加速毒性滲透的一環。
真正緩慢釋放殺機的,源於這不起眼乾枯花瓣!
長期放置在蕭景行日常起居的環境中與香爐裡的幽曇燼氣息結合,日積月累才造成了他如今這般兇險的局面。
好個連環計,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下毒之人心思之縝密,手法之刁鑽隱秘,遠超她的預料。
沈青慈捏著那片花瓣,指尖傳來乾枯粗糙的觸感,她抬起頭看向還維持著彎腰姿勢的花嬤嬤。
花嬤嬤剛剛撿起一顆菩提子,察覺到沈青慈的視線,她直起身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看不出真實情緒。
“世子妃,這些東西……”花嬤嬤的話沒有說完。
沈青慈將那片黑色花瓣小心翼翼地收入自己隨身的一個小瓷瓶中,她沒有回答花嬤嬤,也沒有追問錦盒的來歷。
有些事情,現在挑明毫無意義,反而會打草驚蛇。
花嬤嬤見沈青慈收起了花瓣,並未多言,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床榻上昏睡的蕭景行。
“既然世子妃這裡無需老奴伺候,那老奴便先告退了。”花嬤嬤躬身行禮,姿態無可指摘。
她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即將跨出門檻時,她的腳步頓了一下,頭也未回低聲說了一句:“世子妃是聰明人,侯府上下都盼著世子康復……也盼著世子妃能安分守己。別像前頭那位,下場不好看。”
她最後那句話聲音壓得很低,字字清晰地敲在沈青慈心上,像是一種威脅。
話音落下,花嬤嬤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安分守己,沈青慈明白是在敲打她,前面那位?說的又是誰?
沈青慈站在原地,握緊了手中的小瓷瓶。
這子午烏頭的花瓣從何而來?是這錦盒原本就有的還是被人後來悄悄放入?
呂氏是蕭景行的親生母親,會是她嗎?
沈青慈收回思緒,將瓷瓶妥善收好,轉身走向床榻。
她看著蕭景行蒼白麵容,他微蹙的眉頭像是也感受到了這重重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