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耶律步煙與耶律欽業同時發出驚異聲,已紛紛朝那屏風後而去,見氈帳壁上一道被人割裂的口子,正可容納一人出入。
耶律欽業眉眼陰鷙,回身狠狠地瞥過肖懷亦和耶律步煙,抿了一下嘴唇,再急吩咐道:“搜!搜遍整個營地都要把她給我找出來!”
一時只感風起雲湧,匆匆來回的腳步聲在耳邊響動。
百裡春晴憋住喘氣,身後是高高堆積起來的柴火,硌得身子疼,而眼前卻只有謝檀的側臉,正警惕地透過氈帳的縫隙窺見外面的情形。
兩人身子緊緊貼在一起,好似連喘息都能清晰探知。
而百裡春晴明知此時兩人正躲在夥夫做飯的氈帳內,而耶律欽業正下令搜捕自己,更是在契丹軍隊的營地之中,周遭全是想拿自己和謝檀性命的敵軍,處境已是十分危急,卻還是不住多看了謝檀一眼,想起那日在肖懷亦的氈帳內,謝檀親吻過自己眉心臉頰,一下子又羞紅了臉。
卻聽見謝檀突低啞著嗓子道:“夫人別看我了……要看的話,不如我們回家去再看,保證讓你看個夠……”
“誰……誰看你了啊!”百裡春晴羞赧地收回目光,又再不住地偷瞄了謝檀一樣,再想起他方才所說的話。
回家……是回南平軍的營地,還是回汴梁呢?
才魂不守舍地思量之間,一人走了進來,漫不經心地取了柴火便開始燒飯。
柴火燃起,整個氈帳內瞬時就浸滿了濃煙,那人也開始憋不住地咳嗽起來。
而百裡春晴被這煙燻得眼睛生疼,眼淚止不住地嘩啦啦往下掉,紅著眼,看見謝檀微微轉過身來,一言不發地將自己擁入懷裡,避開了煙塵。
這懷抱溫暖而踏實。
百裡春晴緊靠著謝檀的胸口,聽到他心跳突突響起,感到自己的心跳也不住加劇,而帳外那些來來回回尋找的腳步聲和帳內夥夫燒菜的聲音,彷彿突然之間就已聽不見了。
好似第一次如此平靜地感受一個人為自己萬般傾心,死生相依。
突然三兩個軍士沖入了帳內,夥夫嚇得跳了起來,而那幾人未理睬那夥夫,開始翻箱倒櫃的搜羅起來。
謝檀已悄然握緊了劍,另一隻手順勢便牽住了百裡春晴,仍緊緊皺住眉頭,透過柴火間的空隙,盯著那幾個軍士,蓄勢而發。
百裡春晴深知就算是謝檀能殺掉這幾人,但他想要帶著自己突破契丹軍重重防圍而回南平,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一時唸到謝檀是為了救自己才隻身入虎xue的,又覺對不住他,才想開口說句什麼,卻感到謝檀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手。
抬起頭來,迎著謝檀清澈雙眸,聽他認真說道:“若我倆中唯有一人能全身而退,我願用自己的性命換夫人平安,可……”
“可若是唯有一死,”百裡春晴也望著謝檀,一字一頓,“我陪你。”
搜查的軍士朝著柴火處走來,謝檀知曉已是最後逃跑的機會,牽住百裡春晴,一劍劈開了眼前的柴火堆,柴火直直地撲向那幾個軍士和夥夫。
而正是幾人手忙腳亂地擊開這紛紛掉落的柴火時,謝檀帶著百裡春晴而從旁轉身,向著帳帷處而去。
身後一人大聲呼叫,順勢追著兩人出了氈帳。
營地間眾多軍士聽到了呼叫,側向謝檀和百裡春晴而來。
謝檀護住百裡春晴,一步一步地持劍擊向那些蜂擁而至的軍士,本是舉重若輕遊刃有餘,漸漸體力耗盡,變得吃力起來,手臂上又添了兩道傷痕。
眼見湧來的人越來越多,百裡春晴感到謝檀已有些應接不暇,雙眼瞥過一側的氈帳,見那關押耶律文叡的正在不遠處,用力拽了一下謝檀,謝檀也忽而明白百裡春晴所指,步步後撤,向那氈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