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急什麼急啊,”張秀憐愛地嗔罵了一句,“我的女兒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嫁人了?”
“不,不是……”張其樂羞紅了臉,“只不過女兒怕是夜長夢多。”又低頭想了想,“二皇子殿下最近雖時常與我在一起,但我總感覺他有些漫不經心,常常走神,不知所以,恐怕還真的是在想著那個百裡春晴呢。”
“好了好了,跟一個已死之人有什麼好爭風吃醋的,”張秀低聲寬慰道,“爹已經和皇後商討過了,東宮之事會盡快處理。只要一日太子落馬,殿下便即日迎娶你為正妃。你想想,百裡春晴當日也不過只是個二皇子妃,而你一旦出嫁,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將來更可能是當朝皇後,這地位不可同日而語,在殿下心中的地位自然也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這倒也是,”張其樂抿嘴,而後又不住蹙起眉,“爹和娘娘商量了的話,太子何時才能……”
“快了,”張秀起身,摸了摸張其樂的長發,“今日朝上,爹已安排人質疑太子出資興水利之事,而皇上並未像上次那般大發雷霆。只要過些日子,所有一切證據準備齊全,我與皇後再一道拿出皇城司的密報,太子便再無翻身之日了。”
朝堂威嚴,皇帝周遭盡是冷森森的氣息,伴著堂外凜冽而起的呼呼北風,更顯得殿內氣氛凝固起來。
一言官正義正言辭地稟報著肖玉私收賄賂之事,證據確鑿,線索清晰,更有證人相佐。又有另一朝臣出列,細訴了東宮奢靡,開銷用度極大,出了。方左更親上朝堂,出具皇城司所得密報,詳細記載了肖玉私下所見大臣,相會的酒樓,收受的銀兩。
肖衍彎彎唇角,冷笑地看著肖玉陰沉著臉,大汗淋漓,唇色發白。
所有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只等著這機會一舉將肖玉拿下。
殿外忽傳來了一陣喧囂腳步,肖衍知道這日壓軸之作已至,微微笑著回頭,就見皇後引了一大群人款款入內。
皇帝驚異地站起身來:“皇後,你為何來此?”
錦文捧出一卷青織金穿花鳳宋錦裹邊的縞色絲卷,囑人展開了卷軸,只見其間細細密密地濃黑線條,勾畫出了皇城的外朝內廷,宮門殿閣。
“這……這是……百裡弘義所繪的那個……”皇帝指著卷軸。
“是,當初正是以此卷軸和幾封書信來定了肖陽和百裡弘義的罪,使得百裡氏被誅九族,”皇後也跪下身,緩緩道,“但皇上可記得這卷軸所用的青織金穿花鳳宋錦?這是多年前蘇州進貢給先皇後的,世間只此一匹,別無其他。”
皇帝緩步下了臺階,走到錦文跟前,手指觸控過卷軸,無限回憶延伸出來,頷首道:“是,朕記得……”
“因先皇後並不喜這宋錦,便一直放在庫房裡,直到幾年前臣妾從庫房中發現了這宋錦,才命人做成了僅五個卷軸。庫房的太監曾稟報過臣妾,說太子取走了其中一卷,本是小事,臣妾也未在意。而近日臣妾命人清查百裡弘義當日罪證時,才隱約覺察了問題所在,”皇後繼續說道,“更重要的是,百裡氏一案出事不久,那太監便死於非命……其餘的四個卷軸仍在庫房,皇上大可派人去檢視。”
“胡說八道!”肖玉跳起來,手指著皇後,青筋暴起,“誣陷!這是誣陷!”
“大膽!”方左奪步護在皇後身前。
而皇帝早已身形不穩,險些跌倒。
肖衍忙上前扶住皇帝,感到皇帝渾身冰涼。
“你們……你們……你!你!你!”肖玉環顧四周,一個個指過方才啟奏的眾人,“你們設計好的是吧?故意誣陷我,啊?還將百裡氏一案歸罪到我身上,想得真好啊……你們想要我死就直說!”
“太子!”皇帝俱怒一叱。
大殿即刻鴉雀無聲,更顯周遭冷冽。
皇帝推開肖衍的手,又拒絕了戚德業相扶,一步一步沉重地又步行上了臺階,再落座於龍椅之上,抱著頭沉默了半晌,隨後開口,聲音威嚴而不容置喙:“太子肖玉,行事乖張,攝威擅事,殘害手足,不堪儲君之位,即日,廢黜太子之位,關入天牢,朕再行定奪……”
“父皇,兒臣冤枉的啊!”肖玉大呼,聲淚俱下,跪倒於地。
肖衍唇角一抹淺笑。
而眾臣皆是議論紛紛,小聲言道儲君之位會由哪位皇子來坐,多人紛紛望向了肖衍。
而肖衍卻突然想及一事,按耐不住地上前也跪下了身,對皇帝道:“既然已查出百裡氏一案真相,兒臣懇請父皇還百裡氏清白,替他們洗脫罪臣之身!”
“衍兒!”皇後萬萬沒想到肖衍竟會如此急不可耐,在這關鍵的檔口就像皇帝提出此事。
眼看皇帝臉色突變得陰沉冷鷙,皇後心中涼了起來,拽緊了手。
“二皇子……”皇帝冷冷低頭望著肖衍,“肖玉就算罪大惡極,始終是你兄長,你二皇子不替自己手足求情也罷,如今這可算是趁火打劫威脅朕……”
“父皇!”肖衍紅了眼,又磕頭道,“請父皇還百裡氏清白!”
“縱使是肖玉教唆,宮禁圖仍是百裡弘義所繪,罪不可赦,”皇帝冷言,“替罪臣說話,二皇子果真是大膽了……即日起,二皇子禁足直至新春,不得外出,若是有違,就別怪朕不顧念父子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