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都可以,”謝檀一邊說道,一邊扶了百裡春晴上馬,“我牽夫人騎馬散散心,也許那藥便沒那麼苦澀了……”
百裡春晴知謝檀約是明白了自己流淚的原因,倒也不願多談此事。
低頭看謝檀交領間似還有紗布裹著傷,抬手牽馬時便會拉扯到傷口,眉間有淺淺的蹙動,便拉了拉馬韁,停下馬匹,低頭說道:“將軍傷勢未痊癒,牽馬會壞了舊傷,我還是改日再騎馬吧。”
“哦?”謝檀抬眼,嘴角微微向上一彎,眼中有光亮閃爍。
在百裡春晴尚未反應過來時,謝檀已穩穩地翻身而上,坐在了百裡春晴的身後,雙手環抱而過了她的身子,牽住了馬韁。
“如此,就不會疼了。”謝檀道,言中有笑。
百裡春晴渾身瞬時僵硬起來。謝檀這動作似將自己環抱在了懷中,而他的呼吸聲回蕩在耳邊,身子也若有似無地貼在了一起,彷彿還能感受到他身上流出的灼熱溫度。而過去與自己如此親密相處過的男子,也不過只有肖衍一人而已。
“嘿,別東張西望,看前方。”謝檀輕吐了一句話,縈在百裡春晴耳際,百裡春晴一下子紅透了耳根。
半晌,百裡春晴才怔怔地收回了思緒,只呆呆地感到馬匹在草原上開始加速奔跑,耳邊卻全是謝檀的喘息聲,一聲一聲接連不斷,忽上忽下,深深淺淺。
馬匹快步地遠離了營地,四周茫茫,遍野青翠。
而眼前突映入一片五顏六色的野花,恍如彩虹倒影,絢爛無比。
謝檀停住馬匹,先行翻身下馬,又伸了手去接百裡春晴。
百裡春晴遲疑了一瞬,才將纖指放入謝檀手中,觸到謝檀掌心粗糲的繭,心中陡然停跳了一下,不驚覺間整個人驀然掉入謝檀懷裡。
“啊!”百裡春晴嚇得滿面通紅,急推開謝檀,退了幾步,又轉頭去望那一片無垠野花,心中填滿愉悅,忍不住高聲道:“這裡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謝檀抿著笑,跟在百裡春晴身後,又望著遠處一座小小的丘壑:“過了那小丘便是遼境……”
百裡春晴採了滿懷的野花,也望了望那小丘:“上一次,你便是從這裡入遼境的嗎?”
“是,那時候花尚未開放,打個骨朵兒,我想夫人應該會喜歡,便留了意,想著待花開之後就帶夫人來看看。”
“你為何知我喜歡花?”
“夫人生於花朝節,應是受百花之神庇佑,自然會喜歡。”謝檀笑起來,眼角牽出淡淡的細紋,眉眼間卻有不可察的傷懷。
那時自己與肖衍同在太學,時常見肖衍囑人在宮中備好了各式時節鮮花,費盡心機,找著不同的藉口邀百裡春晴入宮觀賞,自己自然也懂了百裡春晴的喜好。
肖衍性格好,又溫潤儒雅,從不擺出皇子的身份,大家便時常拿此事與他開涮,道肖衍將來必是個只懂賞花養花的閑散親王,因為家中一年到頭都要供養著他那生於花朝節的花神。
肖衍通常也只是陪著大家笑笑,從不辯駁什麼。眾人玩笑開急了,他便一臉柔和地應和道:“是是,今後諸位要賞花,自可到我府上。”
“還未婚娶就想著要自立成府了呀?”有人笑問道。
肖衍微紅著臉頷首:“早晚的事。”
“那殿下何時去迎娶太傅家那小女子啊?”
“她說,等到她及笄,”肖衍臉紅至了脖子,“前幾日剛問過她的意思了,她答應了我,而父皇也與太傅說過此事了,已在新修府邸了。”
“這日子都定了?我們的二皇子殿下看來早已是迫不及待了……”眾人大笑,“是想娶親還是洞房了啊?”
“都可都可。”肖衍低頭偷笑。
“還要子孫滿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