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肖儀,自己自遠走邊塞之後,的確感到他的心機漸漸變得深沉起來,但畢竟相隔遙遠,自己也一直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只是不知如今百裡氏一案之後,肖衍會否變了心性,尤其是皇後必然會在其後推波助瀾,或許肖衍早已漸變了稟性……
正當此時,卻聽身後腳步聲起,回頭見耶律步煙一臉笑意地緩緩踱步過來,邊道:“將軍鎮守邊關五載,這草原景緻尚未看夠?”
“你自小在草原長大,可有看夠了這風景?”謝檀反問,倒也神色自然。
“壯麗之景,如何看都是看不夠的,”耶律步煙道,“只是我從未南下入你們汴梁,也不知那方是何種景緻?”
“雕欄玉砌,美輪美奐,煙雨婆娑,青色滿城,是為汴京,”謝檀笑笑,“將來若耶律兄有機會來汴京遊玩,謝某自當以禮相待。只是不知依耶律兄所言,謝某此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回汴京了……”
“耶律兄……”耶律步煙摸了摸下巴,玩味地重複著這幾個字,又抬眼看了看謝檀,“將軍是南平社稷肱骨之臣,若想回去,自然是有機會,早晚而已。只是南平與契丹之間必然還有硬戰,將軍在戰場上殺紅了眼的時候……”
耶律步煙頓了頓,湊近謝檀耳邊,低聲輕言道:“可別忘了留我一命,我還要去汴梁找將軍呢……”
謝檀不由哂笑了一下,拱手而道:“刀劍無眼,耶律兄還是自己多加保重吧!”
東宮內燭火如豆,靡靡悱惻之音斷斷續續。
興盡之後,肖玉披了外衫,又在美人唇舌間纏綿了好一會兒,才出了內室房門,喚來太監史成濟。
史成濟唯唯地隨著肖玉入了書房,奉了茶,打量著肖玉喜怒不辨的臉色,生怕肖玉得知此訊息後勃然大怒,而自己則會人頭不保,卻不想肖玉這日卻十分沉定,翻著摺子,半晌後才懶懶回了一句:“哦?耶律文叡偷襲失敗了?”
“是,雖然是殺了謝檀一個措手不及,但沒想到謝檀竟然有本事扭轉乾坤,耶律文叡那邊死傷甚眾,”史成濟低頭道,“而依謝檀的思慮,恐怕會懷疑到皇城之中來啊!”
“耶律文叡也是個廢物,竟然會上耶律步煙的當,如此急急地就起兵,!”肖玉不住揉了揉額角,微微有些倦怠。
“殿下,還有一事,是安插在謝檀軍中的探子剛呈回來的……”史成濟取出一信,交到肖玉手中。
肖玉讀完,眉眼舒展了不少:“此前我收到訊息也覺得奇怪,謝檀這人從不會如此毫無理由地離開駐軍。若不是得知他離開了營地十餘日,我也不會通訊給耶律文叡,讓他擇機偷襲。真沒想到,原來是我們的謝將軍娶了夫人,親自去迎新夫人入草原了……而新夫人竟然是她……呵,百裡春晴……恐怕這是連肖衍都萬萬沒想到吧!”
“二皇子殿下一直被皇後蒙在鼓裡,他生性怯懦,還不是對皇後言聽計從。”
“肖衍不足為懼,只是皇後的確是個大麻煩,”肖玉道,“而她的砝碼,卻只有肖衍。”
“其實話說回來,謝將軍早過了弱冠,娶婦也是常情,”史成濟弓著腰,“私下打聽了一下,據聞皇上皇後接到謝將軍請旨賜婚的那日,四皇子殿下也去了延和殿,恐怕四皇子殿下也是知情的,而他與謝檀多年前便一直交好……”
肖玉端了茶水,細細品了一口,眯起雙眼。
自己一直都知道皇後的心思,她一心想將肖衍捧在東宮之位,暗中聯絡朝臣,在朝堂上說過肖衍不少好話,的確是出力不小。好在肖衍一直沒那個想法,皇帝也知道肖衍並沒有身為一個君王的覺悟,加之皇帝在自己之外,更喜歡肖陽,所以從未在肖衍身上動過念頭。
而如今百裡春晴這一出,皇後瞞了肖衍,瞞了天下,恐怕是硬要將肖衍推上那一條道了,如此看來,還是得把肖衍先收拾掉才能永絕後患。
至於謝檀,他雖手握兵權,在畢竟是在邊塞,契丹危機不除,他暫也無法回汴梁,暫時不足為患。
“四皇子如今在伺機攢動二皇子與他一夥,底下的人也數次見他偷偷在宮中見了皇後,還真是個禍患啊……”史成濟低聲道。
“呸!肖儀算個什麼東西!我堂堂太子還懼他不成!”肖玉將手中茶杯用力一摔,正巧落在款款前來的美人腳下。
美人媚眼如絲,輕靠在肖玉肩上,柔聲道:“殿下別生氣了,您是太子,這天下到時候不也是您的,旁的人看不順眼殺了便是。”
“說的也是,”肖玉抬起美人的下巴,“惹我生氣的人,一個都逃不出我手心……”
而只聽一聲冰冷的喧囂,美人瞪大了雙眼,軟軟地從肖玉身上緩緩滑下,瞪大的雙眼失了光澤,嘴角流出一絲血。
史成濟不忍地閉了一下眼,才看肖玉冷冷地收起了手中劍,吩咐道:“收拾幹淨。”
“是,殿下。”史成濟急忙招呼了兩個小太監入內,抬走了美人的屍首。
而後又小心踱步到肖玉跟前,低聲道:“皇後讓二皇子回宮住,二皇子起初不甘願,但似乎如今也已答應了皇後,不日便會搬回宮內。”
“很好,回宮來也好,我正好一個個都收拾掉,”肖玉眯起雙眼,“肖衍……那就先給他點警告吧,讓他知道要與我爭會是個什麼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