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檀展開細讀,挑起了唇角:“這幾兄弟,還真是有趣!”
“耶律步煙一心助耶律興德繼遼大統,也不知是如何設計的,竟然就讓耶律文叡冒然出軍,吃了這次敗戰,想讓他們父親耶律欽業打消對耶律文叡的繼嗣之意。只是那耶律興德不過是庸庸之輩,若沒有耶律步煙相助,別說是繼嗣,恐怕早都被耶律文叡殺了幾百遍了,”葉淳道,“所以葉某不明白,耶律步煙既有大才,自己卻完全沒有染指之意,這還真是十分奇怪……”
“看來我得親自去會會這耶律步煙才行……”謝檀笑談,一邊穿上了鎧甲。
戎裝灼目,可稱風華。
“嗯?現在就去大遼?恐怕還得先在暗中通個信兒吧……”
“現在自然不是去見耶律步煙,而暗中通訊的事情就拜託軍師好生安排了,”謝檀又取了劍,握在手中,抿唇一笑,“我現在……是要去主動!”
花草的幽香在營帳中久久縈繞,百裡春晴拖著下巴,滿臉端笑地望著這蔥蔥鬱郁的一片,覺自己已是許久沒能如此好心情了。
自百裡氏一案以來,自己一直都鬱郁寡歡,而戚德業到永巷中傳旨指婚時,幾乎以為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
想來在這蠻荒草原上能尋來這麼多花草,還專門挑選在花朝節這日送來,這個謝檀也算是十分有心。
滿帳花草,才會令自己以為還身在汴梁,萬事皆可順遂。
“看起來,這個將軍不是個壞人……”百裡春晴默默道了一句,拈花沉思。
“其實我這幾天也打聽了一下,軍士們對他的評價都還不錯,體恤下士,也善待戰俘,”韞玉在旁打理著花枝,“而且大概和二皇子殿下一樣,也是個潔身自好的人吧。聽聞他戍邊多年,身邊也從來有任何女子出現過,也許小姐你嫁給他,也並非是個壞事……”
“從未有任何女子出現過?”百裡春晴差點笑出聲來,“難道……難道是他不喜女色?難道他上摺子請皇上賜婚也是為了掩人耳目?如此,那我與他如此相處也不錯……”
“哪有,那些軍士們說了,他也並沒有龍陽之好!”韞玉漲紅了臉。
“你連這都打聽了?”百裡春晴臉上訕訕,簡直無法想象那些軍士們回答這個問題時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只可惜不是在汴京了,”韞玉沒理百裡春晴的話,繼續修剪著花枝,自顧自地抱怨著,“這些花草在這種地兒養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死掉的……唉,其實我們也差不多了,在這南平和遼交戰之地,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於金戈鐵馬戰火紛飛之中……”
“哦……”百裡春晴低低地應了一聲。
其實韞玉說的也的確沒錯,像自己這種自小生長在汴梁長大的花草,到了邊塞之地,還真不知能活多久。
自己長於高門,自小混跡於皇城,身旁來來往往總是眾人簇擁著,又一直得肖衍悉心呵護,沒見過生死,沒經歷枯敗,若非百裡氏出了事,恐怕一輩子都會沉湎於肖衍的溫存和保護之中而不知天下何大。
而那日初見戰事的血腥殘忍,嚇得連魂兒都快掉了,也幸好自己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居然在逼急之後竟然還能馭馬,甚至能獨自翻爬到馬背上……
百裡春晴苦笑一聲,若是百裡弘義知曉他這個妹妹還有這本事,大概也會驚得目瞪口呆吧。
“對,騎馬……”百裡春晴一怔,一下子站起身來,“我要學騎馬!”
韞玉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小姐你瘋了吧?”
而此時則聽到營帳外有人輕咳了一聲,百裡春晴起身掀帷而出,見了眼前人,略有些驚訝:“王副將?”
“是,”謝檀一臉自若,“將軍這些日子軍務繁忙,說夫人若是無聊想騎馬的話,就由王某來教夫人吧。”
“咦?他聽到了?”百裡春晴扯了扯嘴角,嘀咕了一句。方才不過是在帳內隨口一說要學騎馬,這將軍難道是長了順風耳?
“聽見什麼?”謝檀有些莫名。
“沒事沒事,”百裡春晴擺擺手,又有些好奇,“那將軍為何認為我會想騎馬啊?”
謝檀摸摸頭,有些尷尬:“那……夫人不想學騎馬嗎?”
百裡春晴搓了搓手:“學騎……也行吧。”
自己想的的確沒錯,此處乃是南平與遼對峙前線,指不好什麼時候又會有契丹軍隊入侵。那日契丹來偷襲,自己能騎到馬背上,還能騎馬逃到交戰後方,還是多虧了一個軍士在旁幫自己牽馬,而若是再遇戰事的話,就不一定再有人來替自己牽馬了。
既然都是貪生怕死之人,就得留一點本事來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