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春晴扯了扯嘴角,沉默了下來,韞玉則更來了勁兒,說得口沫橫飛。
韞玉比自己年幼兩歲,與自己一起長大,多年相處,堪比親姐妹,雖然韞玉平日裡口無遮攔,但心腸好,多也是真正關心自己。況且這段日子以來皇後的所為,的確令自己頗有些心寒。
只是自己也明白,韞玉這些話,多說也無益。
百裡春晴於是清了清嗓子,示意韞玉不必再講。
韞玉噤聲,再是一邊懶洋洋地扇著扇子,一邊拖著下巴,半晌又垂著眼皮子道:“最近的日子真是乏得很,夫人在府中養病也一月有餘了,害我也是好久沒出去逛逛了……話說回來,夫人的大哥也是好久沒來了,在這府內,連點新鮮有趣的面孔都沒能多見幾個……”
“那麼思念我兄長,難道你……”百裡春晴壞笑著,用指尖托起韞玉的下巴,眯著眼,打量著韞玉一下子漲紅的臉,“哦?臉紅了啊……看來我沒猜錯,少女開始思春了……”
“夫人你真是的!”韞玉一把開啟百裡春晴的手,氣鼓鼓地虎著臉,“從小到大,我只要一提到哪個男子,你就非覺得我對人家有意思!我哪能對那麼多人都有意思啊!”
“我這不是關心你的終身大事嗎?”百裡春晴繼續壞笑著。
韞玉嘟著嘴:“我記得以前太傅常誇獎那個宣容公子有才學,我也不過是跟你提了一句,你就非要讓人去傳話給人家,結果宣容公子直接回信稱他早心有所屬……你可不知道我那段日子過得有多心驚膽戰,就害怕不小心遇到宣容公子來府裡找太傅,若是碰面,那得多尷尬啊……”
“哦,宣容公子啊,”百裡春晴笑吟吟地問道,“那你遇到他了嗎?”
“宣容公子名冠汴京,縱使是太傅的學生,又哪有那麼容易見到。”
“這倒是,我百裡春晴在汴京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就連我對宣容公子也只是只聞其名,不知其人,想來這人倒也是十分有趣,改日一定讓肖衍請他到府中來一下……”
百裡春晴笑嘻嘻地說著,話音才落,就聽府門一聲響動。
原以為是肖衍回了府,卻沒想那響動聲陡然停下,換作了一陣嘈雜喧囂。管家忙上前開了門閘,卻不想被一步入內之人猛地一把推朝了一旁,一頭撞在欄柱上。
管家揉了揉後腦勺,才一回神,就見一群身著戎服之人已持劍沖入了府內。
管家忍住腦袋疼痛,忙高聲呼救了起來。
應聲趕來的府內下人忙圍住了這群不速之客,對方卻拔劍相向,恍然一陣劍影之中,眾人血濺於地,本是喧嘩的庭院內一下子噤了聲。
百裡春晴眼前一片狼藉,庭院中的樹葉上沾了斑斑血跡,花草被人踏平,泥土落於石板上,但卻是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也不知這普天之下有誰敢在二皇子府內行如此之事,不住地愣在了原地。
一個看似領頭的人一搖一擺地踱步到百裡春晴和韞玉跟前,挑著眉角,陰陽怪氣地問道:“喲,太傅百裡昭的女兒,禁軍統領百裡弘義的妹妹?”
百裡春晴木愣地點點頭。
“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唄……”這人道。
“你……你們要做什麼?”韞玉抖抖索索地看著眼前這人,“你可知這……這是二皇子府,這位……是……二皇子妃啊……你們怎麼敢……敢這樣?”
“二皇子妃?”這人眉毛高高揚起,冷笑起來,“如今這世間便再也沒有什麼二皇子妃了。”
說著,揚手指揮著其餘人:“把這兩人都帶走吧!”
幾人得令,幾步上前,便抓了百裡春晴和韞玉。
百裡春晴雖面露恐懼,卻還是忙一把抓住了韞玉,用力將她往後推了一下,大叫了一聲:“你走後門,快去找肖衍回來!”
韞玉驚恐地一邊應著一邊往後院快步跑去,而百裡春晴本想憑己之力拖住這幾人,但卻被那領頭的人一下子用力捏住手腕,掐入肉裡,疼得高聲尖叫起來。
管家急忙跑過來抓這領頭的人,卻不想這人竟一劍拔出,便刺透了管家的胸口。
管家口中噴出血來,落在了百裡春晴的裙角上,斑斑點點,觸目驚心。
看著管家在眼前倒下,深深的恐懼從心底蔓延開來。百裡春晴趁著這人抽劍之時,猛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這人吃疼,不住一下子松開了手。
百裡春晴急忙弓身避過另一人抓來的手,也朝著後院的方向跑去。
但還沒跑出多遠,只看到一個人持著劍,劍身架在了滿臉驚惶的韞玉的脖子上,一步一步地往自己走來,面露冷笑。
原本心頭存著能讓肖衍來相救的希望,好像一下子碎裂了。
而恍然間也感覺,好像再也見不到肖衍了。
“你們究竟要做什麼?你們……你們究竟是誰?”百裡春晴感到嗓子似乎被人緊緊捏住,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如針刺在心口,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