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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年十二月的一個禮拜天。天剛亮,賀遠跟蘇傾奕就起床了。這樣的休息日,忙碌起來不比上一天班輕松。
街道的菜店八點開門,兩人起早買完菜,又去早點鋪買了油條豆漿,等回到家,蘇思遠那兒仍然半點起床的意思也沒有。蘇傾奕要去叫他,讓賀遠攔住了,說讓他多睡一會兒。
“他早說不起就不買他的早點了。”蘇傾奕坐下嘆了口氣。
賀遠給他舀了碗豆漿,“這麼大孩子別老管他了。”
“不管能行麼?越來越沒規矩,那天還跟我說想要塊手錶,就這沒時間觀唸的還要表。”
“孩子上一禮拜學也怪累的。”賀遠又開始在爺兒倆中間和稀泥。
“誰不累?”蘇傾奕不同意他的觀點,剛端起碗喝了一口豆漿,又撂下了,“我以前讀書的時候都沒睡過懶覺,那時候我祖父還在,一日三餐都是定時的,早上不起來雖說不至於沒飯吃,但空著的座位會讓我母親臉上不好看,所以我跟我哥不管去不去學校都是一個時間起床。”
“你們那大戶人家就是規矩多。”賀遠扯了半根油條遞過去。
“跟家庭沒關系,”蘇傾奕接過來,繼續道,“他都十七了,你看這衚衕裡誰家這麼大的孩子不幫家裡幹點活?他可是什麼都沒幹過,你老舍不得,可你跟他這麼大的時候都上班了。”
“我那不是沒轍嘛,要不待會兒讓他跟我上煤店買煤去,不讓他閑著,行吧?”
“他準不去,說衣裳該弄髒了,還是咱倆去吧。”蘇傾奕把油條往豆漿碗裡蘸了蘸,這是他跟賀遠學的,能解油膩。
“你不也捨不得麼?”賀遠抬手點點他。
“唉,”蘇傾奕笑了笑,“討債來的。”
討債鬼一直睡到了快十一點,推開自己屋門出來時還打著哈欠:“爸,賀叔,你倆起這麼早?”
蘇傾奕聽見動靜,回頭瞥了兒子一眼:“幾點了還早?”他正幫賀遠拾掇半月前屯好的冬儲白菜,翻翻撿撿,把外面爛掉的菜幫子扔了,重新碼一遍。這是每家每戶入冬後時常要做的事,北方的冬天,飯桌上就指著大白菜,不勤翻看著點兒,很可能一家子得吃一冬天凍壞了的爛白菜。
蘇思遠嬉皮笑臉道:“不還沒到中午麼?”
“趕緊洗臉刷牙去,”蘇傾奕瞧著他睡成鳥窩一樣的頭發,擺手嫌棄道,“把那頭發弄弄,邋遢死了。”
賀遠幹著活沒吭聲,他想他從十來歲開始就幫馮玉珍幹這些活了。他爸常年不在家,他媽腰又不好,要讓他像蘇思遠似的看著大人幹活,自己完全不去搭把手,他真有點不敢想象。但他也知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特點,就連他們廠裡的學徒工,現在這一撥也沒有他們以前那麼吃苦耐勞了。
蘇思遠拾掇完自己,回屋捏了根涼油條,出來邊吃邊說:“誒爸,我不在家吃中飯了啊,待會兒我跟同學出去。”
“不吃飯了?”蘇傾奕問他。
“你別管了,”蘇思遠吃完油條,在水池前沖手,“晚飯我回來吃。”
蘇傾奕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院門響了,蘇思遠搶著去開門,果然是許鵬,“我說你大姑娘啊?出個門這麼磨蹭,還得抬轎子來接你是怎麼著?”
“去你大爺的,”蘇思遠笑著推了他一把,回頭道,“爸我走了。”
蘇傾奕走過去把他敞開的院門關上,無奈道:“你聽聽他那張嘴,現在粗話是張口就來。”
“嗨,男孩兒都那樣。”賀遠終於幹完活,起身拍拍手上的灰。
“都是跟你學的吧?”蘇傾奕回屋給他把肥皂拿到水池邊,調侃道,“以前我都沒發現,這兩年才看出你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