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芝蘭見瑋兒好像不喜歡這些東西,就伸手拿了毯子上的書籍在瑋兒面前搖晃,哄著他去拿書籍。
沒想到這小家夥看到娘親手裡的書,竟然伸手接了過來。柳芝蘭欣慰地笑了,這小子以後說不準喜歡讀書呢。
沒想到下一刻她就傻眼了,因為瑋兒半點不給娘親面子,“嘩啦嘩啦”幾下,就把手裡的書籍撕得七零八落的,讓那些剛想誇秦王殿下以後會勤奮好學的人們都啞了口。
這哪兒是喜歡讀書啊,分明是和讀書有仇吧?
柳芝蘭臉上帶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心裡想著是不是要狠狠揍一頓這不聽話的臭小子。
元祀無奈地看著小兒子,也取下自己的玉佩過去哄他,瑋兒看了兩眼連線都沒接過來。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一下子連打自己父母兩下臉的秦王元瑋,一臉笑呵呵的模樣像觀音菩薩座下的小童子似的,沒誰不識相地說什麼難聽的話,只是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贊美這位小小的秦王殿下好。
這時元瑕卻也走到毯子邊上,也拿了支筆逗弄元瑋。元瑋記得這人會溫柔地哄自己,對他有種潛在的信任,跑過去投入元瑕懷裡,一把拽下他腰間杏黃色的佩纓拿在手裡玩個不停。
元瑕有些無奈,想將佩纓拿回來,結果元瑋卻一溜煙跑到自己母後懷裡,躲在裡面玩著佩纓就是不還給元瑕,偶爾還鑽出個腦袋朝著元瑕做鬼臉。
元瑕本不是小氣的人,只是元瑋拿的佩纓正是證明太子身份以出入太極宮的憑證,雖然大家都認識太子,但是證明身份之物還是要有的。
而其他人看著元瑋拿了元瑕的杏黃色佩纓去玩,臉色都隱隱有點不太對,秦王這行為莫不是皇後娘娘教的?
眾人都忍不住暗自猜測,陰謀論的想法縈繞在心裡,彷彿自己洞察了柳皇後的狼子野心一樣。
然而元祀對這個結果卻十分滿意,他一把將小兒子抱起來,哈哈大笑的聲音響徹整個延嘉殿:“哈哈哈,瑋兒像朕,小小年紀就有雄心壯志!”
聽到元祀這話,殿裡眾人的臉色都變了。陛下這話是什麼意思,大家心裡都清楚。
一道道蘊含複雜含義的視線投向抱著秦王元瑋的柳芝蘭,眾人心裡的警鐘開始敲響了。
原以為元瑕是最大的阻礙,沒想到這個小娃娃也是個不小的競爭對手!
而柳芝蘭像是沒聽懂元祀的話一樣,只顧著埋怨元瑋長大後怕是一點都不愛讀書,這樣的可不好。
當忙碌的時間過去後,柳芝蘭躺在床榻上睡不著。
太後之死、自己的身份、太後知道的關於自己的秘密、密室畫像、元祀給元瑕的《可意郎》,這一切都說明瞭什麼呢?
正在思考著,背後男人突然伸出手摟住她的腰,聲音沉沉的。像是剛從睡夢中驚醒一樣:“想什麼呢?最近見你表面如常,卻總覺得你有心事?”
柳芝蘭猛地閉上眼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難道說自己懷疑元祀有問題,自己以前是不是和他就認識?
柳芝蘭極想把心裡的困惑說出口,可是又想到身後男人是皇帝,有些事情沒有證據單憑揣測貿然開口不好,於是就沒有問出來,只說自己有些擔心瑋兒的將來。
“我是在想,瑋兒雖年幼卻因身份而鋒芒畢露,前幾日抓鬮還抓了太子殿下的佩纓,有些擔心罷了……”
元祀聽到她的擔憂,將她轉過身來摟在自己懷裡,認真打量她的神色,見她臉上滿滿的擔憂後,才放下心來說道:“父母之愛兒,必為之計深遠。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瑋兒的未來的,必定不叫他受委屈。”
柳芝蘭輕輕“嗯”了一聲,頭靠在元祀的胸口,漸漸閉上眼睛睡了。而元祀卻睜著眼睛直視黑黢黢的床帳,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柳芝蘭本以為那天夜裡元祀說的只是一句安撫自己的話,然而沒多久就切實的感受到了他的行動。
話說這日柳芝蘭抱著瑋兒,跟在元祀背後一同進了太極殿,進行每逢初一十五舉辦的望朔朝參,文武百官將諸事宜一一彙報之後,禦史臺諸官中突然出現一其貌不揚的禦史,向皇帝跪拜後,洪亮的聲音讓整個太極殿都聽得清楚。
“臣,禦史臺燕州監察禦史,狀告太子殿下聯合身為燕州二十萬大軍領袖的左、右武衛將軍,三人共同參與謀取官銀,以貪汙火耗私銀。其貪汙火耗碎銀,每每十之四五也!”
此話一出,太極殿中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禦座下首位站著的太子元瑕,然而見他面對狀告絲毫沒變臉色,一時探不清楚此事虛實。
禦史臺主管是孫禦史,其下有諸多侍禦史和負責監察全國十州各地的監察禦史,這位燕州監察禦史就是平日裡負責燕州事宜的,既然他敢在望朔朝參上出面狀告太子,想來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眼下就是看他有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此事與太子有關了。
要說起來,不論是元瑕坐著的太子寶座還是掌管邊境二十萬軍權的將帥之位,都是讓人眼珠子都要紅了的位置,這燕州監察禦史一下子把三個炙手可熱的人都參了進去,可想而知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然而在太子元瑕的心中,這是早晚要面對的一幕。從兩年前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陷入這樣的境地。
可是此次燕州監察禦史狀告的貪汙軍餉火耗一事,還是令他措手不及。
他沒想到這一下就切中要害,將自己與左、右武衛將軍一起做下的事捅了出來,這讓元瑕立馬反應過來,自己身邊一定還有別人安插的細作,而且這個細作定然被安插在軍隊裡!因為燕州監察禦史只提到自己與左、右武衛將軍三人,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參與者沒被他們發現!
即使如此,但僅僅是在戰事緊張的時候貪汙軍餉火耗一事,就足以令元瑕失去太子之位,更別說作為父皇的元祀有何等不喜歡自己了!
正在局勢岌岌可危之際,燕州監察禦史還更添了一把火,大聲說道:“昨日下臣已將記載太子殿下及其黨羽左、右武衛將軍犯事貪汙的罪證,以密信的形式呈遞到甘露殿,密信內容可證明下臣狀告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