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後天協奏曲演出,越卿哥哥來不了嗎?”
我嘆了一聲。
“應該來不了,他知道我演出的事情,但是我沒問他能不能回來。他爸爸剛去世,難道要我這時候跟在他後面問:葬禮都結束了怎麼還不回來?”我拼命搖頭,“這也太過分了點。”
嶽溪也跟著我點頭。
“嗯,雖然有點可惜,不過也確實不好問。”
她微微一頓,話峰一轉,又感嘆起來。
“不過說起來這個,越卿哥哥還真是夠雷厲風行的,辦事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他家這回的事情也不算小了,可是就這麼短短幾個月,我聽我爸爸說,他基本上都處理好了,幹幹淨淨的。”
嶽溪說到這裡,撇撇嘴,“真是挺不容易的。”
我十分驕傲,“他本來就是個果斷的人啊。”
她唏噓著看我,嘖嘖笑起來。
將嶽溪送走之後,天色已經晚了。我便沒有再回自己的小窩,當晚就住在了家裡。地暖被我開啟,家裡暖洋洋的。我洗了個澡,早早就爬上了床,可是不知為什麼,左翻右翻,就是睡不著。
於是我索性坐起來,牆上的掛鐘指向十一點半。
我給我爹發了個微信。
“爹爹起了嗎?”我拿捏了個甜得發嗲的調子,“我睡不著,我們影片啊?”
我爹秒回了我。
“沒問題啊,影片吧。”
於是我從床上翻起來,抱出電腦來傳送了影片邀請。我將枕頭疊在床頭,舒舒服服地靠上,然後把電腦放在腿上。
我爹在那邊接起來,畫面晃動了一下,我辨認出他正坐在客廳裡。
“怎麼起得這麼早啊。”我挑眉毛,“我好像還聽到電視的聲音了。”
“剛起來,看看新聞。”我爹看著我,一下子就笑起來。他的臉頰一直都很瘦,笑起來的時候,眼角都是褶皺,“你怎麼這麼晚還不睡?後天不是要演出嗎?”
“想睡來著,沒睡著。”我說著,把電腦換了個位置,“可能是有點緊張了。”
我爹卻沒有接我演出的話題。
“你穿的是什麼衣服啊?我怎麼不記得你有這麼件睡衣?”
我嘻嘻哈哈地笑:“你當然不記得,這是石越卿的襯衫。”
“你幹嘛把人家好好的襯衫當睡衣穿?”
“俺樂意。”我沖他做了個鬼臉。
正說著的時候,家裡的門鈴響了起來。我爹說是我媽買菜回來了,把手機放在茶幾上去開門。畫面裡一時之間只剩下天花板。我聽著我爹走過去的腳步聲,開門的聲音,塑膠袋子窸窸窣窣的聲音。
趁著這個空隙,我把電腦放在床的另一邊,探身去拿床頭小櫃上的水杯。
電視裡的早間新聞播放完了,結尾的音她買了新鮮的豆漿油條,然後她問道:
“你們早上都要幾根油條?”
我愣了一下,她的這個“你們”令我疑惑。我把水杯放在一旁,聽到我爹說他要兩根就足夠了。我媽應了一聲,緊接著,我聽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簡單地說了一句:
“我也是。”
即便是千萬裡之外,即便旁邊有新聞聲音的幹擾,我也能瞬間就辨別出那個聲音。我“騰”得一下就從床上跳起來了,本來還稍微有一點的睡意,這下子徹底一掃而空。
手機被我爹重新拿起來了,畫面晃一晃,我重新看到我爹的臉。
“爸爸!”我瞪著眼睛大叫,“家裡還有誰?我怎麼聽到石越卿的聲音了?”
我爹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卻不肯承認,“哪有,你聽錯了吧小滿,是電視裡的聲音。”
我看著我爹那副神情,心裡更加確信了,“才不會!我絕對不可能聽錯,肯定是他!怪不得這兩天都沒怎麼跟我聯系,原來不聲不響跑回家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