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堅決地搖頭。
於是第二天我們就選禮裙去了。bond street上有一家店叫pronovias,是家有名的婚紗店,但晚禮裙也做得很漂亮。因為我們是兩個人去的,一進門就有人迎上來,笑容滿面地問我們有沒有看婚紗的預訂。
我剛想否認,結果石越卿卻立刻接了句,你們這裡可以看婚紗啊,現在預定行嗎?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
服務員小姐將我們領到晚禮服的專區,我拿了幾件,一件一件試給他看。他要求可真是多,我試了件金色的,他說不行,太閃耀;試了件黑色單肩的,他還說不行,露肩太多,太誘惑;後來我又試了件銀色的魚尾裙,那一件是真的好看,前面是深v,後背是交叉的設計,特別合適,顯得我曲線玲瓏。
我本來特別滿意,結果一出來給他看,他卻直搖頭,就差沒拿自己衣服把我裹住,非說這v字領太誇張,怎麼都不同意。
我很無奈地回到試衣間,正犯愁的時候,一位服務員小姐走進來,手裡捧著一件雪白的婚紗。
石越卿還在外面翻畫報。我一時興起,心血來潮,忽然特別想逗逗他,幹脆,順勢就把那件婚紗試穿了一下。
平肩的樣式,絲綢的滑料子,後背是極露骨的深v設計,帶著透明的蕾絲長袖。我的胳膊還算細,純白色的蕾絲勾勒出的線條優雅細膩,鎖骨將一字肩的緞子襯得凹凸有致。我蹬上試衣間裡準備好的白色高跟鞋,在鏡子前端詳了自己半天,把長裙擺輕輕拽了拽。
然後我從簾子裡探出腦袋來。他已經把畫報翻完了,這時正站起身來,在長長的禮服架前一件一件地挑選。
“石越卿?”
我叫他,心裡忍不住有一點小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緩緩說道:
“我又試了一件。這件吧,按照你的要求,平肩的,長袖子,不是閃的,是綢緞料子。唯一就是後背露的有點多,你能接受不?”
他拿起一條裙子瞅了瞅,沒看我,答道:
“恐怕不能,你先出來讓我看看吧。”
“你準備好了?不要再像上一件那樣大驚小怪的了。”我給他打預防針。
他笑道:“不會。”
於是我拉開簾子。那件婚紗的裙擺很長,我走出來的時候很慢很小心。他聽到拉索的聲音,轉過頭來,然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不太適應,忍不住又將長裙擺拽了拽,然後抬頭望他。
他一直凝視著我。
“這件怎麼樣?你的要求是不是都滿足了?”我微微側身,又說道,“你看,唯一就是有點露後背,能接受嗎?”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慢慢走過來。長裙擺被我拽得有些發皺,他俯下身去,將每一個褶皺都撫平,攤開。他做得那麼專注,小心翼翼的,手指滑過我的裙擺,光影籠罩下,更顯得骨節分明。他整理好我裙擺的每一處摺痕,側臉線條硬朗清晰,發梢上氤氳著金色的影子,撞進白色的婚紗裡,竟莫名的和諧。
我摸他的頭發,他抬頭來看我。
“就這件吧。”他說,“我覺得這件特別好。”
他的眼睛裡熠熠生輝,一絲不茍的表情像是認真的,似乎根本沒在開玩笑,而是真的要把這件買下來的樣子。我看著他,笑起來,然後提著裙擺小跑回試衣間,臨了探出腦袋看他。
他還半蹲著,愣愣地望著我,沒有起身。
我沖他做了個鬼臉。
“做夢!”
……
最終我們買了之前試過的一件深藍色的長裙,寬吊帶樣式,裙擺是蓬鬆的。付款的時候他不情不願的,一個勁地勸我說,明明是最後一件最好,要不我們把最後一件也買了吧,多實用啊。
我笑著瞪他。
正說著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石越卿正在刷卡,我將手機拿出來掃了一眼,微微挑眉,沒想到是左歡。
我接起來。
“喂,左歡?”我這樣一叫,石越卿轉過頭來看我,挑挑眉毛,是詢問的神情,“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啊?有什麼事嗎?”
“小滿,越卿呢?我打他電話他沒接。他在你身邊嗎?”
左歡的聲音不複他慣常的活潑調子,在我聽來倒有幾分嚴肅沉重。陽光在那個瞬間被烏雲遮擋了一下,店裡的光線微微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