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我老師拍拍我的肩膀,“你今天看上去美極了,什麼時候到的?”
我跟伊莫金也打了招呼,她顯然還記得我,十分熱情地同我行貼面禮。我回答說:“剛到,我們準備參加完典禮就回去。”
我老師問:“這麼急?為什麼不留下來參加晚宴?”
“老師你忘啦?不是才給我一場音樂會嗎?我的肖邦前奏曲還沒準備好呢。”
石越卿一直站在我身邊,他見陌生人的時候話一向很少。倒是伊莫金跟我笑一笑,插了一句,“我記得你的肖邦前奏曲,還是不錯的,就是太悲傷了。這回可不要邊彈邊哭了啊。”
我笑起來,眼睛不由自主地去看了看石越卿。伊莫金見我看向他,像是有點瞭然的模樣,微一側頭,又對我說道:
“所以……他就是那個原因,對嗎?”
石越卿顯然並不明白,有些疑惑地看她,又看看我。我臉上紅起來,嘴角卻忍不住地咧開。只見伊莫金特別和藹地攬住我,然後抬頭卻是跟石越卿說道:
“pease never usic cry again.”
請再也別讓她的音樂哭泣。
地中海的陽光灑在教堂的雕像上,小天使的花紋精緻典雅。婚禮的時間已經到了,教堂的大門開啟,伊莫金說完就跟我老師一起並排走進去了。石越卿拉著我的手,我們跟在她們身後。
“小滿,她是誰啊?”我們一邊往教堂裡走,他一邊問我。
<101nove.ooper,國際上有名的鋼琴大師,我曾經跟她上過一堂鋼琴課,彈得就是肖邦的前奏曲。”我頓了頓,又說,“對了,你知道不,降d大調的那首就是肖邦和喬治桑在這個島上度假的時候寫的,好像這裡還有他們的故居呢。”
他又問:“那她剛剛是什麼意思?她怎麼認識我呢?”
這個問題就有些複雜了。我下意識裡不太想給他形容他不在的那段日子,這樣說起來,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們這時候已經找到地方坐下了,教堂裡面十分莊嚴肅穆,屋頂極高,窗戶上是玻璃彩繪,陽光五彩繽紛地照在幾百年的磚石之上,平添了一絲神聖氣息。
我故意岔開話題。
“這個教堂可真是壯觀啊,你看那個神壇,全是白色磚石和金器,教會就是有錢,那個老爺爺牧師還留著大鬍子呢。”
“小滿,你給她彈琴的時候,是不是邊彈邊哭了?”
“……我聽說天主教的婚禮十分繁瑣,儀式特別莊重,我還從來沒見過呢。”我說著拽拽他,又指另一個方向,“你看那邊,都是innie的親人,這麼遠從香港趕過來,也是不容易啊。”
他捧住我的臉頰,不讓我再東張西望。
“別顧左右而言他,”他不上當,“為什麼邊彈邊哭?”
有現場的歌手在這時演唱起來了。我瞪著他,“你怎麼明知故問啊,一定要讓我說出來嗎?”
“嗯。”
他的眼睛亮亮的,沒有笑,眉目裡卻難掩柔和。我凝視他,慢慢也不再笑。我們對望了好半天,牧師都開始在臺上講西班牙語的致辭了,我才輕輕說道:
“你生日那天,我跟她上的大師課。之前不是答應過你要學肖邦前奏曲嗎,那次是第一次給別人彈,彈著的時候我就想,第一個聽我彈這套曲子的人居然不是你,明明說好要聽我彈,現在卻再也不稀罕了,說話不算話。”
我沒有看他,說罷就轉頭去看神壇之上了。牧師還在用西班牙語滔滔不絕,我聽不懂,卻裝作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
石越卿的目光灼灼的,一直望著我,我不敢迎上去。
牧師致辭結束了,先是新郎挽著自己的母親從教堂大門緩緩走來,跟著是伴郎和伴娘團,之後是新娘的母親挽著新郎的父親,再後面是兩個捧著鮮花的小花童。
長長的一隊走過去了,新娘子還沒有出現。我在張望,耳畔卻在這時聽到他的聲音。
“小滿,”他慢慢地,慢慢地說,“我保證,再也不會離開你。”
他下顎的線條那麼清晰,目光堅定,語氣裡是滿滿的不容置疑。新娘子挽著她的父親走過來了,我卻無暇顧及,眼前有點霧濛濛的。
我拉住他的手,說:“你要小心啊,這裡可是五百年大教堂,離上帝很近的。你在這裡許諾我,萬一食言,可是很容易被上帝懲罰的。”
他回握住我的手,答道:
“要是真有那麼一天,我甘願受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