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顧成淵言罷,卻突然伸手扣住了湯碗,正與秦知歸往回收的手指碰在了一處“季夫人也一道用膳吧。”男人試探的看向她,秦知歸笑著點了點頭,坐在了顧成淵身邊,卻見他忽然也扯出個笑來道:“季夫人的手藝,總覺得在哪嘗過。”
秦知歸手腕幾乎不可察地晃了晃,隨即淺笑道:“不過是些尋常菜色,做法都大致相同。”
“原來如此。”顧成淵意味深長的瞧了秦知歸一眼,不知想到了何事,順手便放下了筷子,就這般相對無言了片刻,便聽得顧成淵開口辭行道:“今日叨擾季夫人了。”
送走顧成淵二人,秦知歸盯著涼透的杏仁豆腐發了會兒怔,胃口全無,索性也回屋休息了,誰曾想被窩還沒捂熱,就聽得窗外傳來窸窣響動,煩擾得翻了個身道:“喜鵲,你們也去休息吧。”
“季夫人,是我。”
“白墨?”熟悉的聲音響起,秦知歸連忙起身推窗檢視,便見他半靠在床邊,護腕上還沾著些細碎的桂花。
“你們前腳剛走,後腳便來翻我院牆?”秦知歸攏緊了衣領朝他身後望去,白墨隨手摘下一片葉子擋住了秦知歸的視線道:“別看了,殿下沒來。”
“你來做什麼?”秦知歸說罷便要關窗,白墨卻用劍柄擋在了其中,壓低了聲音道:“我來是想與夫人談樁買賣。”
“什麼買賣?”
“自然是樁好買賣。” 白墨用劍柄將窗扇挑開了些道:“城西忘川樓缺個糕點師傅。”
“與我何幹?”
“他們家的糖餅甜得齁嗓子,掌櫃的換了八個廚子,可夫人做的糕餅能做成盛京第一!”白墨頗有信心,秦知歸卻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你翻我院牆,就為給酒樓牽線?”
“也不全是。”
白墨呵呵一笑,從懷中掏出昨日剩下的一枚月餅道:“若娘子做成這筆買賣,日後便不會再為銀錢發愁,保管比你家季大人賺得更多,讓他都要高看你一眼。”咬了那餅一口,見秦知歸不語,白墨又忍不住開口問道:“季娘子,你當真願意此生都困在這一方內院之中,過著依附他人的日子?”
“我...”秦知歸本就打定主意要離開季府,此刻被白墨的話推著往深裡想,確實該提前籌劃,既不打算帶走季府半枚銅錢,自然要考慮清楚退路,離府後如何謀生倒成了難題,總不能再折回南府寄人籬下。
白墨見狀繼續道:“季夫人可還記得被南尚書逼迫嫁與不愛之人時的反抗,又可曾爭取過由自己掌控的人生?現在這世道,能夠傍身的除了權勢,便是錢財,夫人身為女子難以爭權奪利,但全然可以自己賺錢,攥著真金白銀自在逍遙。”
“是嗎...”秦知歸聽著這些話,胸口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但一時間又無法想個透徹,只能先回應道:“你的話我記下了,但還需給我些時日,容我仔細想想。”
白墨心中篤定秦知歸能想得明白,於是點了點頭應道:“那我過幾天再來聽您的答複。”說罷轉身就走,卻被秦知歸叫住問道:“等等,方才你說我是被父親逼迫才嫁與季青臨的,可能說說其中緣由?”
白墨聞言擺了擺手:“並非什麼好事,夫人既已忘記了,便不必再憶起了。”說罷便縱身一躍,輕巧地跳上了院牆。秦知歸見人已離去,這才重新躺回榻上,滿腦子都是白墨方才說的話。
細數這兩輩子的經歷,卻是沒有什麼值得一提之事,從來都是循規蹈矩的活著,從未思索過自己該做些什麼,唯一能拿來說道的,就是嫁給了顧成淵。
正巧雪雁回房,秦知歸支起身子沖她使個眼色道:“去趟忘川樓。”
兩人簡單收拾便登了馬車,雪雁忍不住問:“夫人,此時日頭正烈,怎地突然想要去忘川樓?” 秦知歸掀著車簾看外頭晃過的街景道:“突然饞他們的棗泥酥了。”
忘川樓築得頗高,臨窗就能望見穿城而過的安平河,此刻還沒到熱鬧的時候,秦知歸挑了一處靠窗的位置落座,秋風徐徐拂來,添了幾分清爽。
“所有招牌茶點都上一份。”
秦知歸支著下巴,面前十幾種糕餅挨個嘗過去。果然如白墨所說,不管做成什麼樣式,咬開都是齁甜,勉強嚥下兩塊就得灌茶壓嗓子,見雪雁嘗了兩塊就擱了筷子,秦知歸推過茶盞問道:“你覺得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