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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雖長,眨眼間天卻也亮了。
清早,趙明臻被響雷般的鞭炮聲震醒,肩膀瑟了瑟。
身後的男人覺察,把她往懷裡攏了一攏。
趙明臻迷迷濛濛地抬起眼簾,偏頭,見燕渠居然還沒睜眼,頗為驚訝地道:“呀,你沒醒?”
平時他都醒得很早,等她回籠覺睡飽,他都練完一套拳回來了。
燕渠把腦門往她頸窩裡抵,聲音沉悶:“醒了,困。”
沉悶之餘,還有點哀怨。
……他確實小瞧了她,旁的不好說,拿捏他的手段,她還是有一點的。
外頭又炸起一陣鞭炮聲,趙明臻捂著耳朵,張口說了些什麼。
燕渠緩了緩,睜眼後惺忪的睡意就沒了。雖聽不見她說話,他還是讀著她的唇語,解釋道:“邊關的習俗,爆竹要從小年點到初六。”
嘈雜的聲音弱下去之後,趙明臻瞳孔圓睜,道:“那豈不是半個月都沒得睡了?”
燕渠起身道:“平民百姓可打不起,我一會兒去附近的富戶家轉轉。”讓這些人都收斂些。
趙明臻想了想,頭發亂亂地爬起來,道:“不用了。今年是該高興一點。”
燕渠笑笑,捉起她的手背親了一下:“多虧我們長公主。”
趙明臻不吃他這記馬屁,甩手道:“誰同你我們了?去去去,該起來了,一堆事沒忙完。”
見她坐在了床沿,探頭往外,似乎是想叫丫鬟進來服侍,燕渠看她一眼,提醒道:“長公主確定要叫人進來嗎?”
趙明臻一愣,順著他的視線,從自己鬆散的領口往下移……
她的臉瞬間就紅了。
昨晚胡鬧太過,身上的痕跡多半沒消,頸上都有。
她的面板細白,這些淤紅被襯得格外明顯。
“都怪你——”趙明臻抄起枕頭砸向罪魁禍首:“你屬狗的嗎?啃啃啃,就知道啃!”
燕渠無辜地看著她,把自己的中衣領子也扯開了一點,露出一些可疑的劃痕:“狗咬人就算了,可人咬狗算是怎麼一回事?”
趙明臻本想罵他無賴,可是一想昨晚自己也挺過分的,捏他堵他還……踩他,就把話吞回去了。
她底氣不足地嗤了一聲,登時又昂起下巴,頤指氣使地道:“你來侍候本宮更衣。”
燕渠依言照做,給她梳通了頭發、又給她穿衣。
他服侍得居然還算得心應手,趙明臻本還想挑他刺的,結果都沒找著機會。
她看著鏡中倒映的他和自己,忽然覺得,此生只有他一人,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
這晚之後,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諸如“走”“離別”之類的字眼。
燕渠知道這是一種自欺欺人。
她並非瓶花池魚,而是能飛過雲霄萬裡的鳶,不需要藏在誰的羽翼之下。
叫他真正心折的,也是這樣的她。
她能偶爾為他駐足,就已經很好。
他在嘗試讓自己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