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臻倒真的很忙。
雖然不可能年前就把北狄遺民都處理好,拆分的大致規劃,總還是要主持著拿一個出來才是。
這邊時間雖緊,她也不想耽誤自己的事情,依舊每日下午同越喬習武。
之前小小的風波之後,趙明臻總覺得越喬的教習變得更嚴苛了,幾乎疑心這姑娘是在公報私仇,卻聽得她偷偷和來探望的越錚嘀咕——
“阿兄,我總算是明白,你為什麼對她這麼死心塌地了。”
越錚制止她的話,並瞪了一眼:“不可胡說。”
這姑娘並不怵她的哥哥:“明知都是她馭人的手段,可是我……可她卻總是能拿的準別人想要什麼。”
“她待人赤誠,你答允了的事情,莫要……”
“知道了知道了,你別囉嗦了,對了,離京前,我……”
無意撞見兄妹交談的趙明臻思考了一下,悄悄走了。
私底下的話,她並不是很感興趣,即使話題的內容與她有關。
不過有一句話,倒確實不是漫無邊際的溢美之詞,還真給越錚說中了。
不論對誰,她的感情,從來也是不摻假的。
至於她付出的真心會得到幾分回報,她其實不是那麼的在乎。
——
緊湊的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年三十這天。
即使趙明臻不主動說,底下的人也會把一切都佈置好。
“我也是沾長公主的光了。”燕渠看著眼前府邸的景象,嘖嘖稱奇。
趙明臻沒忍住笑了一聲,道:“村俗!”
不過罵完這句,她還是放緩了聲音道:“去年你走得太急,都沒來得及在京城過年。這回好啦,本宮陪你。”
燕渠大概也是想笑的,眼神卻是一晃。
燕池不是他的血親,所謂兄弟之間更沒什麼感情。他從來都是孤家寡人。
即便是發跡後的那幾年,也好不到哪裡去。
斟一壺好酒,把它喝掉,對他來說,就已經算是過年了。
“多謝長公主。”開口時,他的聲音微啞:“叫我也知道了,家是什麼樣的。”
趙明臻雖然生在皇家,卻也沒缺過親情——不純粹不是沒有,天底下最高貴的一群人,指縫間漏出點真意來,就已經很夠用了。
眼見他這副表情,她在安慰之前,還是忍不住試探道:“你有沒有想過,去找自己真正的家人?不論是母親還是別的什麼人……”
燕渠抬眼看她,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早二十年就沒想過了。”
趙明臻抿抿唇。
是啊,他如今不說權勢滔天,想要查一查舊事、找一找人,總還是有辦法的。可她來北境這麼久,卻不曾聽聞,他有過這樣的舉動。
她沒再問下去,轉移話題道:“那就不想了——對了,晚間有宴席,要和北境的大臣們聚一聚。”
“這種席面估計是不會好吃,沒關系,回來我們再喝一點,我都命人準備好了。喝一點,正好守歲。花炮和響竹也都有,今晚,我一定要吵得別人也睡不著。”
彷彿孔雀展示她的翎羽,她驕傲地揚起眉梢,難得絮絮地說了一堆。
燕渠耐心聽著,分明沒到夜晚,火樹綻開的光輝,卻已經映入了他的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