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底是自己親信的手下,燕渠還是多解釋了兩句。
“我自然知道,這一趟進京容易離京難。”
項飛鵬不解道:“那您還……您此番大勝,直接就咬死了整飭防務,先拖個半年一年的再說唄?這京城就是個龍潭虎xue,屬下實在不懂您為什麼要來。”
若說忠心……
可他也始終沒覺得,他們的主將是一個愚忠的人,又或者說,有多麼忠於龍椅上那一位。
燕渠抬眼,露出一點似笑非笑的神色:“因為我這個大將軍,還需要皇帝的支援與首肯。”
入京以來的種種事宜,其實都在燕渠的意料之中,包括皇帝的所作所為——
既想重用,又想打壓。一面看似給他無限榮光與封賞,一面卻藉由這些,為他在朝堂中樹敵,讓他只能倒向皇權這一端。
但是,他還是必須返京一趟,展現自己的忠誠。
北境戰亂多年,魚龍混雜,地方上的勢力盤根錯節。而他沒有家世,當年亦不願拜入豪強門下,若再無皇權支援,他即使手握兵權不放,也還是會寸步難行。
他這把大將軍的交椅,必須由皇帝背書,才能坐得堂堂正正,讓人找不到攻訐的理由。
燕渠唯獨沒有料到的,是趙明臻的態度。
……和他自己的。
他討厭收人制轄,所以寧可不要立功升遷的機會,也不願拜他人為義父。然而上一次,趙明臻明晃晃地拿賜婚之事來威脅,他的心裡,卻升不起厭惡的情緒。
燕渠的解釋言簡意賅,項飛鵬撓了撓頭,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不過前面那句,他倒是聽明白了——那就是,不論外界眼光如何看待,至少此時此刻,他們的燕將軍,是不允許別人,插嘴他的婚事的。
理清楚這個念頭之後,項飛鵬有一瞬疑惑。但燕渠前面那句警告的餘威還在,他不敢再多置一詞,甚至都不敢再想,只低頭道:“是,屬下明白了。”
多解釋了兩句,於燕渠的耐心來說已是難得,他沒再說什麼。
至於養寇自重的把戲,他更不會做。
他始終都還記得,自己從軍的目的是什麼。
只是,燕渠這邊剛要起身出去,書房外,卻突然響起了兩聲篤篤的叩門聲。
——
已經要十月了,白日裡有太陽還不覺得,到晚上才發現天氣已漸漸轉涼。
趙明臻打了一個噴嚏,一旁的碧桐立馬就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您可要再披件鬥篷?”
今日中午回來,長公主就呵斥了一番平素最信重的碧瑛,叫公主府的下人們都緊張得不行。
趙明臻清楚,碧瑛是為了她好,想要哄她開心,才有今天這一出。
但敢作她的主改變行程,還起了所謂“撮合”之意,這也是她絕對不能容忍的。
無論如何,公主府都是她一個人的公主府,她沒打算與任何人分享,碧瑛的舉動,在趙明臻看來是一個危險的苗頭。
不過,趙明臻一貫賞罰分明,所以最後,既申飭了碧瑛,罰了她三個月月錢,也在私底下,補了她兩支金簪以作安撫。
“不披了。”趙明臻打了個呵欠,起身道:“本宮也該回寢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