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臻說話的時候也不看著上首的趙景昂,只盯著自己的鞋面:“燕將軍方才來時與我說了,司天監的大人們似乎已經定下了婚期?”
趙景昂看著燕渠的方向,說道:“是,九月廿九。皇姐覺得這日子如何?”
“司天監監正仔仔細細算過了,這是今年最好的日子,於出降再合適不過。”
他這語氣分明就是自問自答。趙明臻皺了皺眉,幾欲站起,最後還是努力平靜地道:“時間上,會否太倉促了?當朝長公主的婚儀若太倉促,不也是丟了陛下的臉面嗎?”
她居然也是會旁敲側擊著講話的?
燕渠有些驚訝,不由看了趙明臻一眼。
趙景昂倒是沒想太多,聽到趙明臻的顧慮後,他立刻就打了包票,承諾道:“皇姐放心,你的婚事,無論如何都不會草草了事。朕已命工匠,加急籌備昏禮的各項事宜,像嫁衣等,太後也早已為你備下,不會倉促趕制。”
趙明臻抬了抬眼,驚道:“母後什麼時候給我準備的嫁衣,我怎麼不知道?”
“兩年以前吧,朕剛登基那會兒,母後就找了最好的繡娘。”趙景昂輕咳一聲,道:“總之,阿姐放心就好了。朕絕不會在這些方面虧待你。”
趙明臻張了張嘴,似乎有話想說,末了還是把它吞了下去。
算了,趙景昂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這些事情上,他倒沒必要虧待她。反正讓底下人加急趕工,也只是他這個皇帝一句話的事情。
趙明臻於是沒話說了,轉頭看向燕渠道:“不知燕將軍,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姐弟倆說話的時候,氛圍明明是尷尬的,偏生又有一種外人都插不進話的微妙。
燕渠察覺得出自己的多餘,一直沉默著沒說話,卻不想趙明臻會突然朝他丟擲問題。
只是,他不知趙明臻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是隨口一句,還是說,想借機讓他開口,把婚期推一推。
於是燕渠挑了挑眉,朝她回看過去。
趙明臻覺得奇怪,沒明白他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上首的趙景昂卻把兩人的眉眼官司看得一清二楚,見狀,笑道:“朕原還擔心,是在亂點鴛鴦譜,這下看來,倒是朕多慮了。”
這個腦補能力,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強,趙明臻的嘴角控制不出地抽了抽。
她還是試圖分辨了一下:“我只是覺得,成婚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
人心裡一旦有了一個影子,再看什麼都會覺得像它。
也許之前趙景昂還對趙明臻突然轉變心意有著微妙的懷疑,但此時此刻,見她嘴硬,反倒更相信了有關男情女愛的傳言。
畢竟以他這個皇姐的性格來看,哪怕真喜歡了誰,恐怕也不會大大方方地承認,能有這樣一句不算關心的問詢,已經很不容易了。
“時間上,朕已經問過燕卿了。”趙景昂看向燕渠,如釋重負般道:“還有燕卿的家人,朕也吩咐了下去,讓沿途的官員注意接洽。”
燕渠起身,平靜地謝了恩。
婚期敲下來,就沒什麼大事了,趙明臻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抬頭看向趙景昂,道:“既是家事,我還有一些關起門的話,想問陛下。”
燕渠本也還沒坐下,見狀,順勢道:“那臣先告退了。”
趙景昂抬了抬手,又示意殿內其他的宮人也退下了。
偌大的宮殿內,這會兒便只剩下了姐弟二人。
這會兒四目相對,兩個人大概都想到了那天在紫宸殿的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