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昂努力尋找話題,調侃般道:“聽梓童說,阿姐你答允了這樁婚事後,朕還有些不可置信。”
趙明臻終於沒忍住,挑眉質問他道:“先前巴不得我出降,巴不得我去替你籠絡功臣,現下我答應了,你又開始做好人了?”
聽到她熟悉的陰陽怪氣,趙景昂卻是鬆了一口氣,道:“阿姐哪裡話,朕若真的全然不顧你的意願,那就……總之,朕和母後,確實也擔心你的婚事。”
“燕渠,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有本事,目前又絕對忠誠可靠。再說句不中聽的,以他武將的身份,哪裡起戰事了就要出征,一去就是幾年幾月,不影響阿姐在公主府過自己的日子。”
這樣編排功臣,缺德的同時,其實也有些涼薄。
然而趙景昂還是這樣說了。
也許這些真的是他掏心窩子的話,也許這些,是他告訴自己的、可以不對趙明臻太過愧疚的理由。
再是一母同胞,也不是彼此肚子裡的蛔蟲,趙明臻猜不到他心裡那麼多彎彎繞繞,只在聽到趙景昂說“出征”的時候,眉心動了動。
她彷彿不經意般問道:“出征?我這邊婚事都沒成,你就惦記著把我的駙馬支使出去了?”
“還沒成親,阿姐怎麼護上短了?”趙景昂並不回答,只笑道:“你我姐弟,還有母後,本就是一體的。只要阿姐向著朕,朕也始終會向著阿姐。”
趙明臻暫時能贊同他這番話的一部分——
趙景昂若坐不穩這個皇位,那她這個長公主也沒有好日子過。她最應該盼著他這個皇帝千年萬年,最好做成個王八,然後在她死了之後才閉眼。
不過……
趙明臻移開目光,平複心情後,繼續道:“說好聽話也沒用,我可不是平白答應的。之前在母後那裡,我提出了兩個要求。”
“母後答應了第一個,第二個,她的意思是,要我徵求你的允準。”
趙景昂滿口應下:“該有的封賞,一個也少不了阿姐的。朕再走私庫,把能置辦不能置辦的都辦齊全。”
婚事一成,籠絡功臣、扶持寒門的同時,也可以在世家掌控的朝堂上,撕開一個口子。
他此刻心情很好,自然口風也松。
皇帝開了金口說要開私庫,那就不是添一點點東西了。
一向愛財的趙明臻臉上,卻看不出有多高興。
她抬著黑沉沉的眼珠,看著趙景昂的眼睛。
趙景昂察覺了她的注視,原本輕松和煦的神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你說。”他一字一頓地道:“阿姐你說,只要朕做得到。”
良久的對視後,趙明臻先一步偏開了視線,聲音沉靜而堅決。
“我只想要一道聖旨。”
皇帝賜婚,本沒有分開的道理,若真要分開,也只能是皇帝——下旨和離。
來日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
不論是趙景昂、燕渠,又或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