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自己就繼續道:“放心吧,到時候本宮會幫你在皇帝面前說話的。”
燕渠失笑:“長公主如此厚愛,叫臣實在惶恐。”
趙明臻瞥他一眼,隨即就放下了車簾,只剩她的聲音傳出來:“燕將軍不必惶恐,只要別忘了,那日是怎麼向本宮允諾的就好。”
被罰禁足而後大哭的那一夜,她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都不必說如果皇位上人如果是她,她還會不會如此受人擺布這樣的話。
哪怕只是她長公主府下的能人弄臣再多一點,趙景昂賜婚時,也得多幾分考量,而不是毫無顧慮地就做了這個決定。
權力場上,總是要有自己人才好。
她的所圖,還在後面呢。
燕渠若有所思地看了趙明臻一眼,不自覺抬手,用掌心輕按了按腰間的玉佩。
他曾以為,這位長公主殿下很好看透。
外界眼光對她的註解,似乎就是全部的她——
出身高貴,所以為人傲慢,平等地看不起世上所有人;
養尊處優,所以和所有貴女一樣嬌氣,能坐轎絕對不騎馬,隨便燃了薰衣服的香,都是千金之數;
雖然有小脾氣,但也不愚蠢,甚至說,很精於算計,這也不奇怪,畢竟是浸在宮闈裡長大的公主。
然而和趙明臻走得越近,燕渠卻越看不透她。
所有圍繞著她的形容和辭藻,就像是環繞在半山腰的雲霧,阻隔了旅人望向山頂的視線。
她的心裡究竟盛著什麼,無人知曉。
——
從圍場出發前,趙明臻就換好了衣服,這會兒不必再回公主府一趟,直接就和燕渠一起進了宮。
宮門口的禁軍見是長公主來,連例行的檢視都沒有,恭恭敬敬地就放了行,連帶燕渠一起。
這會兒已經下午了,趙景昂正在興樂宮處理政事,聽內侍通傳,長公主過來了,他拿著筆的手頓了頓。
許久沒聽見皇帝的回複,小內侍緊張了起來,偷偷抬眼去望:“陛下……”
趙景昂垂著眼,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請長公主和燕將軍到後殿來,朕一會兒就過去。”
他深吸一口氣,獨自在禦案前踱了好一會兒步,才開始往後殿走。
自從趙明臻在紫宸殿公然抗婚後,這段時間,兩人就沒在私底下的場合見過面。
趙景昂來了,趙明臻抬眸看到他,神色亦是有些不自在。
她垂了垂眼,任憑纖密的長睫掩去所有的情緒:“請陛下安。”
燕渠站在她側後半步,亦步亦趨地行了禮。
趙景昂的臉色同樣有些別扭,他看了一眼趙明臻,最後還是轉過視線,作勢要去扶燕渠起身。
“坐吧,都坐——今天議的是家事,不必如此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