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緒禮懷中一空,不由怔住。他思忖好半晌,這才想明白,尚盈盈指的是皇貴太妃中毒一事。
瞧著榻角裡團起來的錦被,晏緒禮真是啼笑皆非,卻又不敢拉扯尚盈盈,連忙湊過去輕聲哄道:
“盈盈,母妃中毒乃是意外,真兇另有其人,朕怎會怪你?”
生怕尚盈盈哭著哭著,便該上不來氣兒,晏緒禮小心翼翼地扯開被角,將她從被窩裡抱出來。
見尚盈盈臉蛋兒紅撲撲的,像搽了胭脂般粉豔,晏緒禮一時沒忍住,便湊上前去輕啄。
掌心卻懸在她腹前不敢落下,端的是緊張得要命,彷彿腹中小人兒碰一下便會化。
尚盈盈抿唇忍笑,拉過晏緒禮的掌心,往自己小腹上貼去:“您摸摸,是不是都長些軟肉了?”
晏緒禮連呼吸聲都快停滯,觸到那片溫軟,忍不住輕輕摩挲,這便是他們的孩兒嗎?
尚盈盈已經微微顯懷,他卻剛剛回到她身邊陪伴。晏緒禮心頭頓時如有銀針在紮,密密麻麻地疼成一片。他低頭吻住尚盈盈的唇,難分難解,像要把這兩月來的思念都吞吃下去。
尚盈盈嫻熟地扶住晏緒禮肩頭,熱烈回應著他的親吻,呼吸交纏間,繾綣悱惻。不止晏緒禮不願松開,她也捨不得分毫,真想此刻化作永恆,直至地老天荒。
殿內燭火輕晃,交頸鴛鴦終於暫歇片刻,抵額喘息。
尚盈盈忽然伸出雙手,捧住晏緒禮的臉,依眷地細細描摹。
“您清減了。”尚盈盈蹙起眉心,指尖沿著晏緒禮下頜摩挲,頓時又含淚咕噥,“邊關的風沙這樣厲害?連萬歲爺的臉都敢磋磨。”
晏緒禮低笑一聲,捉來尚盈盈腕子,沿著內側輕吻下去:“不及你此刻磋磨得狠。”
這話自然是調笑,尚盈盈卻顧不得羞惱,忽然湊近,羽睫幾乎掃到晏緒禮鼻樑。
“您可曾親自上陣?沒傷著哪兒吧?”
尚盈盈吸了吸鼻子,望進晏緒禮眼裡,像只倔強的小雀,定要皇帝如實回答她。
“就這一處。”晏緒禮不答前半句,只是握住尚盈盈指尖,往自己心口按,“裡頭想著你,外頭都傷不著。”
受不住晏緒禮接二連三地臊她,尚盈盈抽回指尖,忿忿嗔道:
“胡言亂語。”
見晏緒禮只是垂睫發笑,尚盈盈心尖兒軟和,架不住忒眷戀,便又依偎回他懷裡。
“那嘉毅王府的事兒呢?”尚盈盈不安地咬著唇瓣,低聲發問,“您也知道了嗎?”
晏緒禮輕“嗯”一聲,隨後鄭重說道:“朕會讓顧家認回你的,也會給你封縣主……”
“不,不封縣主。”晏緒禮忽然磕絆一下,心疼地摟住尚盈盈,“朕直接給你封郡主,好不好?”
尚盈盈卻趕忙搖首,目露祈求地看向晏緒禮,囁嚅說:“嬪妾不要這些。您就當不知道有這回事兒,成嗎?”
“這是為何?”
晏緒禮訝異垂眸,隨後臉色轉沉。只當嘉毅王府是捨不得顧令漪,不想認回尚盈盈,又趁自己不在,給她一番委屈受。
正欲喝命來壽滾進來,衣襟卻被尚盈盈輕輕揪住。
晏緒禮趕忙低頭瞧向尚盈盈,只聽她斷斷續續地哽咽道:
“嬪妾往後不會管您叫表叔……您也別想著嬪妾是您侄女,就不會犯膈應了。”
晏緒禮聞言詫異得夠嗆,差點兒跟不上尚盈盈的思緒。他愣了好一會兒,見尚盈盈愈發傷心,當下顧不上想別的,便先說出實話:
“咱們本就不是什麼正經親戚,八竿子打不著的。”
“更何況,朕何曾說過介意?”晏緒禮啞然失笑,頗感莫名。
“您就是說過。”
尚盈盈忽然收住眼淚,惡聲惡氣地翻舊賬:
“您嫌英嬪和您差輩兒,所以不願意碰她。”